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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他发情了吗?”
弗洛带着些许的吃惊和迷茫看着培育员。
费多——那位人类反抗者的领袖。
当然,也只有弗洛能够称呼他为多多。
当这位年轻的、温柔的配种者用甜美的、撒娇一样的语气叫着那位反抗者领袖的时候,即便对方再怎样的心机深沉,都无法阻挡这样甜蜜的诱惑。
……几年之前,所有人都担心弗洛要如何应对这样可怖的、残忍又深沉的人类。从没有人类表露出这样的特质。人类应当是合格的宠物,温顺、可爱,会撒娇,会用头蹭蹭你的手。
但是费多从来不是这样。
大约在十年之前,费多声名鹊起。
他最先的名字是费,在人类的语言中,意为信仰。之后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费多。很难说他究竟是为了嘲讽,还是确有此意。
不管怎么说,十年之前,刚刚成年的育种者费多,从培育所中逃出,在三年之内,与那些被抛弃的人类宠物们,共同建立了一个反抗克鲁族统治的组织。
这些刚刚成年的育种者们,总是很快就会迎来发情期,然后进入生育的状态。除非是那些在成年前就被克鲁贵族看中的人类,否则大多数的人类都是在无止境的生育中度过一生的。
当他们老去,或者说,像克利法先生那样退休之后……等待他们的,要么是被好心人领养,要么是被抛弃,要么是,同样像克利法先生那样,经过改造后,在另外一个领域发挥余热。
听上去发挥余热是件不错的事情,但是克利法要不是遇上弗洛这样可爱的配种者,恐怕也未必那么好过。
许多人类配种者过于傲慢了……而从配种者变为育种者的克利法,恐怕会得到不少的讥笑与残酷对待。或许弗洛从未这么想过,但是其余的配种者未必像他这么傻白甜。
即便是弗洛,克利法也是耗费了一点时间接纳他的存在。
这是年老或者退休之后的人类的情况,而那些年轻一些的,也未必那么幸运。
血统不那么纯正的人类,在出生后就会被绝育,然后送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谁也不知道那在哪里,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很多人类在去往那里之后,就流浪野外……或许那里正是野外吧。
绝育是为了不混淆那些更为高贵的人类血统。对于崇尚血统纯正的克鲁族来说,一条高贵的人类血统线的维护,可以值得亿万钱财的投入,自然,也不容那些低贱血统的人类随意干涉。
除却血统的问题,还有血统不纯、相貌不佳、性格不好、体有残疾……总之,专业的培育员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驱逐那些可怜的人类们,让他们别去污了高贵的克鲁贵族的眼睛。
最后,被筛选到克鲁贵族面前的宠物人类,只剩下了极少数一批。
当然,这些只是宠物人类。那些赛级的、更高品质的人类宠物,筛选则更为严格。
许多赛级人类的血统线,是经过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维护。有些培育所,甚至从诞生到现在,所从事的,就是那独独一条线的血统维护,正是因为这样的纯粹与专注,许多的培育所才可以享有盛名。
弗洛所在的培育所并非这样。这里有许多“杂交”的品种,甚至有一些实验性的手法。相对来说,这里也不像有些培育所那么残酷。在部分培育所,那些刚刚出生却没有显示出对应特质的人类,在还未成年时就会被抛弃。
当然了,基于克鲁族对于宠物们的一点小小善心,他们并不会被杀死,尽管,有时候,以费多为首的那一批人类,会讽刺性地将其称之为“屠夫的仁慈”。
费多这位人类育种者,完全不像大多数育种者那么脆弱和敏感——哦,他的确也敏感,但那是对于他认定的配种者来说的,特指弗洛——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强硬得像是一个雕塑。
譬如,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撑过那十年的。
在成年之后,他本应该迎来发情期。而他也正是趁着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从他所在的培育所里逃出生天的。
他是那个培育所里唯一的赛级人类,也是他这一条血统线中第一个被评为赛级的人类。培育所的培育员们对他寄予厚望,甚至请来了一位富有盛名的配种者为他配种——是的,就是克利法——然而时过境迁,十年之后的情况谁都没能想到,居然是弗洛这样既没有经验又没有等阶的配种者,将他们两个同时收入囊中。
当然了,弗洛虽然没有等阶,但是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是属于赛级的。培育所之所以不给他评定等阶,是为了让弗洛在最初的几年里不那么辛苦。
可爱的配种者收获了所有克鲁族的喜爱,尤其是这个培育所里的培育员们,他们总希望将这个人类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一旦成为赛级,许多配种的任务就得由上头统一分配了。现在,他们至少还能由着弗洛的性子来。
像克利法与费多那没能成功的一次,就是由费多所在的培育所向上头申请,经过各种手续和申请,最终分配了克利法这
', ' ')('位当时十分优秀的赛级配种者前来。
赛级的配种者与育种者十分稀少,配种者尤为罕见。十年之前,世界上也就只有克利法以及其余的三位配种者;十年之后,克利法退休,被改造成了育种者,在弗洛这里发挥余热,一位仍在服役,两位同样退休,那是一对双胞胎,现在正在某位克鲁贵族的家中养老。
而新的赛级配种者,除却弗洛这位没有评级,但是谁都知道他是赛级的,就只剩下两位了。那两位都在首都,也是萨塞尔的主人曾经去考察过的,也同样是克利法在改造后,上头考虑过给他分配的配种者。
不过那两位性格高傲,远不如弗洛好控制,因此,最后上头还是选择优先弗洛来与克利法交配。
而最终弗洛也做到了。
他们的后代十分优秀,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一位十分高贵的克鲁贵族预定了。
那是去年的事情。
去年的时候,之所以上头如此爽快地决定让弗洛来做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前年,弗洛与费多的交配十分成功。
尽管弗洛与费多单独生活了四个月,甚至因此受到了一点点的惊吓。
在他们分别的时候,费多那可怖的模样,令所有在场的培育员都心有余悸。
彼时,弗洛挣脱了培育员的手。他第一次做出了类似于反抗的动作,去到他的育种者的身边。费多脸上狰狞而无助的表情在弗洛靠近并且拥抱他之后,就瞬间消失了。
谁都无法想象,像费多这样心思深沉内敛,不像个人类,反而像是高贵的克鲁贵族的人,会在他的配种者的怀里,露出如此脆弱而痴情的表情。
他说:“弗洛,我将永远爱你。直到我死去。”
弗洛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费多正在哭泣。他哭泣时,表情也是怔怔的。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他并不是因此而后悔曾经所做出的反抗。追求自由与独立的梦想已经刻入了他的灵魂,但是……但是爱情,那是另外一回事。
弗洛在过去的四个月中已经见惯了他这样的情况,但是对于身边那些培育员来说,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脸上震惊的表情了。
有一些不属于弗洛这个培育所的培育员,用一种惊叹的目光看着这个配种者。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配种者!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所有生物的喜爱,与此同时,还可以成功地安抚自己的育种者。
许多配种者都并非通过情感来维系他们与育种者之间的关系。他们通过支配服从,通过主人与奴隶,通过王子与骑士的方式,通过各种在心灵上不平等的方式,约束着他们的育种者。
这样的方式,使得配种者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确保他们的育种者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而弗洛并不是这样。他像是在对待恋人,甚至,他才是那个被宠爱着、被呵护着,被他的育种者爱着的那个人。
弗洛说:“多多,别哭啦。你哭得比我们的孩子都要丑了。你这样,我就不喜欢你啦?”
费多惊慌地抬头看他,看见弗洛脸上笑着的表情,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将自己蜷缩进弗洛的怀抱,哭泣着说:“弗洛,不要吓我了……弗洛,我太爱你了,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停留在我的身边……”他露出了有些阴森的表情,“我真应该……”
弗洛用手捂住他的嘴。
费多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手掌,一点一点描绘弗洛的掌纹,眼中逐渐露出痴态。
他完全忽略了周围站着的培育员们,还有那个他辛苦多月才终于生养下来的孩子。
弗洛才是最重要的……对他来说。他长久地生活在黑暗之中,阴森、寒冷。而弗洛像是那一缕温暖干燥的阳光。他是恶鬼,是不被现实世界接受的异类,而弗洛却向他张开了怀抱。
……弗洛必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吧。
如果知道了……弗洛会,会不要他吗?
每次想到这里,费多总是会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
他如何能想象失去弗洛的人生。
他愿意成为弗洛脚边的一条狗……他总是这么说。他总是这么认真地说:如果那样可以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话。
弗洛就会被他逗笑。弗洛就会,在落地窗边,在阳光洒落他的肩头的时候,忽然大笑起来,他会弯起眼睛,冲费多嗔道:“多多,我可不会和一条狗做爱。”
……天呐,真是令人羞耻的话。
十年都没和配种者接触过的费多,完全不知道现在的配种者已经这么、这么……这么放荡!
正经的配种者们:风评被害。
有时候费多还真是有一些古板的作风。
他长久地不接触培育所里的事情,又在野外生活了许多年。野外的生存十分艰苦,没有足够好的条件,他慢慢地就不那么精贵了。直到被克鲁族俘获,这才重新过上了幽闭却优渥的生活。
他是个挺保守的育种者。
这样的特质在这时候的培育所里挺少见。只有那些成年前就已经
', ' ')('被绝育,然后送往克鲁贵族家中饲养的人类,才可能拥有这样纯洁的气质。
不过,即便是送到克鲁贵族家中的人类,他们也未必全都绝育了。譬如萨塞尔,他的主人就怀抱着他的萨萨继续养育后代,生一堆小崽子给他玩的美好愿望。
总之,那与弗洛独处的四个月,大约是费多一生中最为无忧无虑、最为快乐的时候了。
他有时候过分地痴迷于弗洛的一些神态、动作和身体,就会不自觉露出一些痴态。他性格保守,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于是总会羞恼,可他慢慢发现弗洛并不在意他的放纵之后,他就开始堕落于这样的愉悦。
欲望的痕迹在他的身上留下更深的刻痕,他并非纵欲,并非淫荡,只不过痴迷于他的配种者。这种痴迷偶尔成为了执念,就好像他坚持每天晚上入睡前为弗洛清理身体。
他习惯用舌头舔舐过弗洛身体的每一处——可惜弗洛过于害羞了,红着脸坚持后边儿那个地方他自己清洗……
对于费多来说,这是一个遗憾,可对于弗洛来说,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他在费多面前还有一点权威在,以此保住了他的菊花。
……他当然知道费多不会有上他的想法!
但是、但是,哪怕是暴露那个地方,也是会很害羞的呀。
弗洛满脸通红地想着,耳朵尖尖都透出了薄红,眼睛里都要泛出泪花的样子。就是这幅样子,总算是让费多遗憾地退后了一步。
弗洛就磕磕巴巴地、大声地说:“谁、谁要你这么勤快啊!”
费多就无奈地想,他的配种者啊,总是在这些小地方闹脾气——嗯,对于费多来说的确是小地方,可对于弗洛来说……只有小时候他才会被培育员擦屁屁!他怎么可以被他的育种者擦屁屁!
不管怎么说,这些羞耻的记忆,早就被弗洛不知道扔到记忆的哪个角落了。
他与费多,已经两年没见了。
而现在,费多又发情了。
弗洛眨了眨眼睛,期待地望着他的培育员,说:“我又可以被多多关小黑屋了吗?”
培育员:“……谁跟你说的小黑屋?!”
哪个混球教坏了他天真烂漫的弗洛小可爱?!
弗洛有点不解,他心虚地说:“多多说的……”
培育员:“……”
该死的人类反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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