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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亚意识到事情非常不对。
这是“天陨灾祸”后的第十一年。坠落入海的陨石带来的不仅是无可救药的气候变化、连天的海啸、火山喷发和笼罩天空的灰霭,当人们第一次发现被那些不明生物袭击致死的尸体聚落时,异种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人类未曾涉足的废墟。今年年初人类聚居所α发布的信息显示,在天灾与掠食者的危害下,人类的数量已经不足鼎盛时期的百分之十。万幸的是,异种并非刀枪不入,只要找到头颅,击碎颅骨,他们就会死亡。这带给人类些微反扑的希望,各式猎人小队活跃在探索废墟与击杀异种的第一线,为人类带来许多珍贵的情报。
拜亚就是这样一支小队的队长。这次的任务是进入雨林区的外围收集资料,初来乍到他便发现这里的异种简直少得可怜,除开几个被基因污染的人类形成的卵袋,他没再看到任何怪物的踪迹。小队当然对此警觉———基因污染的传播方式唯有与成熟异种的接触,卵袋的存在意味着与之对应的异种必然存在。但小队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能做的只有检查好防护紧身服的状况,顺带把这片区域划为高危。
现在想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食物、还是水源?拜亚没那闲工夫纠结这些。黑色的血丝已经蔓延至西蒙和莉莉丝的脖颈,基因污染正在爆发,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成为一团畸形的肉块,如之前看到过的卵袋那样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吞噬路过的人类,并把他们变成新的污染源。熟练地把曾经的队友捆在树上,五分钟前还在和他说笑的人如今已经成了只会嘶吼的野兽,拜亚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视野正在以某种无法描述的方式缓慢重构,典型的基因污染中期症状,这意味者距离他身上的污染爆发还有约莫四十五分钟。干坐在这里“等死”显然不是最好选择,据说被基因污染的人类会本能地前往母体的方向?他笑了出来,如果能在被彻底污染前杀了那个本体,此次探索到也就不算亏了。
“遵循本能”竟然意外的非常简单——脚步迈出就知道方向,不去拒绝就能辨别呼唤,说实在的,是种奇特但不讨厌的感觉。盖亚深吸一口气,眼前的山洞深不见底,基因污染已经蔓延到四肢,过度充血让他对肢体的掌控程度大幅度下降,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需要瞄准的枪械显然不是好主意,最终陪伴他进入山洞的只有一把战术匕首。
还有最多二十分钟,他想。
走入山洞约三十米后盖亚遇到了自己的敌人。黑色流着脓水的筋络攀附在石壁上,无数黏腻的触肢从洞顶垂下,远处空旷一点点地方存在着一块由黑色肉膜包裹起的花苞状物体,经验告诉盖亚那就是这玩意儿的“头颅”。深吸一口气后,他轻手轻脚地踏入了被筋络覆盖的地面,无数血红色的眼睛从筋络“地毯”上浮现出来,视线汇聚于盖亚身上,“…恶心。”他评价道。比较好运的是这个异种似乎正处于半休眠状态,那些可怖的触肢并没有攻击盖亚,他很轻易地接近了那个花苞,并举起匕首,想要刺入那层肉膜———
然后他发现,他错得离谱。
这东西根本就醒着!
“见鬼!”盖亚飞身跃过挥过的触手,无处不在的眼睛死死盯住狼狈逃窜的他,铺满地面的筋络地毯上生出细小的绒毛,每一次施力都会被它们抵消七八成。余光瞟过那个“花苞”,肉块顶端咧开一点小缝,依稀能见到内部层层叠叠的肉质结构和深邃的甬道。去他妈的头颅,这只是个用作诱饵的捕食器官!这鬼东西就是在请君入瓮!
就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一条触手缠上了盖亚的腰间,他挥动匕首试图斩击,却不想某种奇特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身体变得不听使唤,匕首也从手中滑落。视线逐渐被五色的线条覆盖,昏沉中他突然反应过来,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基因污染爆发的时候。再也没法反抗,他被触手拖进了那个湿滑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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