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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大概一个半月大,此刻却是变成了一滩血水,等凌疏逸真真切切地在宠物房看着这滩已经因为时间流逝而变得暗黑干涸的血迹时,他一片空白的大脑才把监控里李暮君双腿之间的血迹和地上斑驳的血痕以及“流产”这个词联系起来。
“他不是一个不完整的top吗?这些日子他明明看起来很正常……”凌疏逸哑着嗓子第一次这般语无伦次地找不到逻辑,双手紧紧地攥着轮椅的扶手,白皙的瘦削手背因为用力而曝露出皮肤下血管的颜色。
李暮君此刻正在ICU抢救,不过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体重急剧下降的少年因为大出血而差点休克,幸好凌兵及时送医抢救,才让他捡回来一条命。
凌嘉沉默地站在凌疏逸身后,因为李暮君的事情,他心里有愤怒有愧疚,他怜惜那个脆弱的美丽少年,却又因为凌老爷的嘱托不忍心指责凌疏逸,谁都明白道理是哪些,可是他到底没有资格替凌疏逸做出决定。
在这件事里,凌疏逸是凶手,凌嘉、凌义谁不是,李暮君的孩子流产,他们全部有责任。
如果不是李暮君的父亲做出的这一切,凌疏逸控制不住地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他的身体不是残疾,他会在别的地方遇到李暮君,然后……他也许会爱上李暮君。
他的身体残缺不要紧,凌疏逸会治好他,这个孩子会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可能是会像李暮君一样性格温柔的top,又或者会是一个活泼开朗的vers,他们的生活绝不会这般,在痛苦和仇恨里互相折磨最终遍体鳞伤。
“病人虽然是一个生殖器官不完整的top,但是前根和孕囊相连,孕囊的发育状况还算正常,频繁的无套性交他当然会怀孕。”
李暮君的主治医生是私家医院的专家,私密性问题不用担心,凌疏逸此刻的神色非常平静,除了眼底幽深翻腾的后悔情绪,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深处挣扎纠结。
“他的身体会怎么样?”凌疏逸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担心李暮君,喑哑的声音让他惊觉他的心动根本无法自拔。
那个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毕竟现在都是看不出形状的一滩血迹,可是凌疏逸心里却是隐隐约约感到恐惧,他害死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病人已经醒了,接下来在医院和回家都一样,好好静养休息,补身体减少性交就行。”主治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对李暮君身上的那些凌虐痕迹只字不提,但是就是这般高傲的姿态以及暗含的不屑鄙夷,宛若一根细如毫芒的银针刺入他的心脏。
一阵阵细密的抽痛,仿佛那根针越来越刺入心脏深处,李暮君不被他爱护时,看见他被人欺辱只有快意,可是此刻听到他被人弃如敝履般的口吻描述起来,心里竟是这般难受。
“我会带他回去,今天就出院。”主治医生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把李暮君需要吃的药和建议补充的营养品写好,凌家反正不缺钱,动作迅速的安排了李暮君回了凌家。
李暮君住的那个宠物房此刻却是很不一样,床铺、电视、电脑一应俱全,在此刻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自己生病的李暮君神情很是意外,虽然疑惑凌疏逸的态度骤然好转,但是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监控摄像头下,秀美柔弱的少年眉眼弯弯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躺在床上抱着柔软的毛绒大娃娃,精致的脸颊蹭了蹭大熊的脑袋,然后闭上眼睛疲惫地喘息着。
凌疏逸决定让李暮君恢复自由,可是现在的李暮君却像是被关在鱼缸里的鱼,因为撞了无数次透明鱼缸,他怕了,遍体鳞伤后再也不敢抵抗挣扎,即便是被放回海里,也只能在放生处附近生活,他身上已经有了凌疏逸留下的烙印,哪怕离开也回不去曾经的生活。
李暮君的血迹检测报告要明天下午送来,凌疏逸拿了自己的头发进行基因比对,虽然明知可能性不大,基因比对也没有任何必要,但是他始终还是想要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
凌家的仆人因为这件事辞退了不少,李暮君因为手术需要静养,所以饭菜都会送进来,每天下午都还会有吊水。
李暮君没有任何疑问,听话地任由凌疏逸安排,来挂水的医生是凌家的家庭医生,今天来的时候他还带来了检测报告,装在了牛皮纸的公文袋里。
李暮君的身体存液体的容量有限,不想把容量用在装盐水上就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把盐水倒掉后就打开门去找凌疏逸。
这些天的休息让李暮君有一些不安,家庭医生每天都来,他想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对方很惧怕,老是顾左右而言他。
难道是什么致命的癌症?李暮君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挥去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缱绻的温柔黑眸目光柔软,他要是真的生病死了,在这种情况下或许算是一个解脱。
“……从基因角度来说,的确是有您的基因,99%的可能性是您的。李暮君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流产造成的身体损伤在孕囊,以后的怀孕可能很困难,哪怕做完手术恢复了后根的……”
【流产
', ' ')('?怀孕?我的孩子?】李暮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原本只是想在书房门口等医生出来偷偷问问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想到竟会知道这件事!
原来他不是生病,李暮君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小腹,那天猛烈的痛楚从回忆中再次复苏,他浑身一颤,惊慌失措地退了两步,他低下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曾经有一个孩子,被强奸犯侵犯后留下的孩子……
流产了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这些天他不需要再遭受折磨,而且身上可以穿上正常的衣服,睡在床上不被逼迫当做宠物玩弄,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
出于对凌疏逸本能的恐惧,李暮君捂紧自己的嘴巴不让哭泣的声音发出,小心翼翼的离开,精致的面容满是泪珠滚落,弯着腰躲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摄像头已经拆了,李暮君跌跌撞撞地走进后就直起身,看着一旁空掉的盐水袋,哭红的眼角楚楚可怜,但是此刻脸上却流露出戏谑的神色。
加了一点色素,那些盐水就变成了鲜血的颜色,李暮君躺在地上蜷缩成可怜的一团,身后倚靠着是那只软绵绵的大熊,他砸碎了镜子,用锋利的镜片划开了手腕,当然是静脉。
李暮君的手垂在地上,按照愈合速度来说其实最终会自己止血,不过是此刻地面上一片鲜红很吓人刺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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