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帘子没被完全掀起来，晃动两下，带来了些清凉。
三人都觉得帐篷里的气味炽热且浓郁。
大概整理了下衣服，顾晃走了出去。
是先生。
顾晃对先生笑了一下，“先生可有事？”
先生含笑着举了下手里的酒壶，“三当家之前允我的酒。想着三当家回来了，就抓紧时间喝了吧。”
冯一大步走了出来，爽朗一笑，走上前欲揽住先生的肩膀，被顾惜明拉住了手肘。
“那今晚？”顾惜明皱着眉拧了一下冯一的腰，冯一只得无奈的改了口。“现在先生可方便？没下学的吧？”
顾晃笑着将冯一稍微拉到身后，“先生不介意多我一个吧？早就仰慕先生的文采了。”
先生没有回话，只笑着看着冯一，冯一回望着先生，慢慢敛了笑。
接过了先生手中的酒壶。
“我和先生小酌一杯，你们先去忙吧，我很快回来。”
冯一站在先生身侧，顾惜明要跟上去，被顾晃拉住了。
顾晃低着声音在顾惜明耳边说：“寨子里总是安全的，不要管太宽，容易惹人烦。”
顾惜明只得看着冯一和先生说笑着走了，酸的不行。
“看你的样子，啧。”顾晃嘲讽了顾惜明一句，不是什么滋味的走进了帐篷，顾惜明紧随其后。
“先生是姓谷吧？”
冯一给自己倒了杯酒，就往嘴边递。
先生抓住冯一的手腕，“这酒，慢喝无妨。”
“想来他们也同你说了，朝廷一直在通缉你，你的头。”
先生将酒杯放在石桌上，指了一下冯一的头。
“拿了你的头，整个寨子都会被天子大赦。”
“你创建这个寨子的目的不就是让他们能够安稳度日吗？”
冯一手腕搭在酒壶上，托着腮看着先生。
“你想要什么？”
先生动了一下手指，“你的头。”
冯一突然摇头笑了一下，有些没意思的看着这绿的失真的树。
“乱步去哪儿了？”
先生将酒杯里的酒水重新倒进酒壶里，将塞子塞了上去。
“总要防止你逃跑。你冯一多么深明大义，早就知道我是谁还要收留。冯一，入世的是侠，你觉得自己是仙吗？”
先生嘲讽的看着冯一。
“谷枕山！”
谷枕山拿过酒壶，放在了桌边。
“朝廷已经出兵要来了，动用的兵将比吞灭我们差不多。冯一，你不怕吗？”
冯一仰头一笑，“气势汹汹就怕了么？不外乎是枪戟搠伤，剜去霉肉。不过是站躺之分。”
谷枕山侧过脸不去看冯一，“你一人护得了这千百人么？”
“今日。”
谷枕山张了几次口才发出声音，他绷着五官笑着。
“你为樊於期，我为荆轲，给我一个靠近昏君的机会，我必将他杀了。”
“你一人，换，千千万人的安居乐业。”
“我也会，昭告天下冯一的为人：生命不息，为民不止。”
冯一笑着摇头，将酒壶抱了过来。
当酒要倒出的时候，外星猪尖叫道：“冯一！顾惜明怎么办？顾晃你又当如何！”
“什么狗屁一人换千百人，千千万人！冯一！”
“凭什么啊？”外星猪哭出声来，它不明白。
冯一将酒壶放下，眉眼温柔，眷恋的往下面望了一下。
游鱼越出河面，闪着银光。
“明日吧。”
冯一利索的转身，像来时一样意气风发。
踏碎了枯叶，唤起了蝉鸣。
谷枕山看着冯一的背影，日后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那时他后悔了呢？
不是冯一后悔，他不会后悔的，他是从苦难中长大的孩子，他以自己为祭品去填喂恶鬼，从不考虑自己。
愚蠢的善良。
可能那时他后悔了，他就不会记冯一一辈子。
“冯一，凭什么啊！冯一！”
冯一转身，对着谷枕山说道：“劳烦明日将乱步放至野外吧。”
说罢，冯一笑着离开了。
留下谷枕山跌坐在石凳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