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蒙着脸的百姓冲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控诉着何家,其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痛骂,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无比。
几个秀才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手中拿着纸笔。
他们也是当地的落魄户,这次被征召而来为百姓记录冤屈撰写状纸,感同身受,有着深厚的共情力。
最主要的是每人每天能拿半两银子,于是这些状纸虽然不至于添油加醋,但是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满含感情,比外边找正经状师写得都要好。
大嗓门的差役指挥道:“来来来,到这里说,有人给你们写。”
何家家主被押着跪在门口,脸色已然惨白一片。
他家已经风光了百年,在这一带作威作福惯了的,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了这一幕。
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还有那群情汹涌争相质证的百姓,他知道,何家完了。
原本别说官府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清算他们家,就算有,只要他们相好的几家联手,家中的下人和佃户摆开阵仗反抗阻拦,官府绝不敢做什么。
可是现在家中所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都在这里,佃户没人指挥,也不会主动来出头。
不仅如此,在查证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向在场看热闹的百姓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前两天被清查的张家所罚没的隐田,如今已全都归作了官田,并且转手租给了大武开发公司江南分公司,然后江南分公司已经开始着手分租了出去,那些租户都是当地一些早没有了田产的贫苦百姓。
人在家中坐,地从天上来?
不,天上来的不是免费租赁的地,是又白又香的饼啊!
那个报信的人瞬间被人山人海包围了起来,无数人追问着他这个消息的真假。
“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自己去府衙门口看,公示都贴出来了,开发公司单独开设一个部门,管理这些查漏出来的隐田并分租处理,叫什么公租田产联合管理社,简称公社,凡家中没有田产的都可以按家中成年人口每人租赁五亩,头一年免赋税啊!”
现场顿时再次掀起一波高潮,声浪高得直冲天际。
还有这样的好事?只要家里没地的就能租田,头年免税,那还了得?
每户人家成年的就能租五亩,正常三口之家两个成年人就能租十亩,如果不交税粮,已经足够一年开销并且能有余粮了。
公社,公社......真是太好了,太妙了!
百姓是最会为了柴米油盐算计的,哪怕没读过书的都能一下子算出整年下来能平白存下多少粮食。
于是原本还生怕有麻烦不敢出头的一些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再也坐不住了,一哄而上,冲去几个秀才身边控诉起了何家。
何家瞬间成了百姓公敌。
会馆这边,吕汉搬了个椅子坐在院中,惬意的喝着茶,那群家主跪得腿都麻了,却没人敢动弹。
清查何家的差役回来禀报,将一沓厚厚的控诉状子递了过来,吕汉随手翻了翻,放到一边。
他的首要目的是清查隐田和偷税漏税,其次才是顺手为民伸冤,吕汉的心里十分清楚,因为这就是陛下将他丢去广西再调来常州的用意。
现在这种场面都是小意思,想想在广西的时候,这半年时间里他和程涵经历了多少事,有过多少次生死危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但是这半年也给了他很大的历练,如今来到了江南之地,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他瞥了一眼跪着的一众乡绅,心中对陛下无尽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