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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换了一身棕色修身便装的拉维妮娅小姐,便重新来到了两人面前。
换去那身法官长袍的她,多了几分邻家大姐姐的亲和力,挺俏的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的金色细腿,从她耳畔的棕色短发末端延展开,又添了几分知性美。
“跟我来吧。”
拉维妮娅所说的不错的餐馆,位于法院旁小巷的深处,沿途七扭八拐的,一度使埃莱默怀疑她是不是要把他们带进死路里,好趁这个机会杀人灭口。
他们在这家餐馆的角落里落座。
点完餐后。
洛萨率先开口道:“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萨卢佐家的洛萨,这位是我的搭档,萨卢佐家的埃莱默。”
拉维妮娅微微颔首,说道:“拉维妮娅·博洛尼亚。”
“拉维妮娅小姐,我调查过您。”
法官小姐对此并不意外,只是语气平淡地用餐叉叉起一块牛肉,细嚼慢咽下去后,才缓缓开口:“查出什么了?”
“您似乎是个共存派。”
共存派,说白了就是狼族跟人类平等共存,在洛萨看来,这显然是偏向于理想主义,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连同一民族尚且难以平等共存,更别提两个不同种族了。
法官小姐摇头道:“我没那么天真,只是觉得狼族再这样肆意妄为下去,迟早会招致毁灭。”
“我对此深以为然。”
洛萨点头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德意志和法兰西谁也不愿对方将亚平宁诸邦纳入自己的统治,狼族可能早就在两大强国的碾压下,变作灰烬了。”
拉尼维娅皱眉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洛萨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对拉尼维娅的了解,仅限于打听来的消息,还没到能大谈革新事宜,甚至将其介绍给德克萨斯的狼族联合会的地步。
拉维妮娅语气平静且坚定:“不管你到底有怎样的意图,人是不可能交给你们带走的,为了完成所谓家族的任务,便丝毫不顾及普通人的性命,这种人必须得到惩处。”
“好。”
洛萨笑了笑:“拉尼维娅小姐,我对您的做法深表赞同,而且据我所知,您甚至曾经将一个跟洛伦索的情况差不多,但属于博洛尼亚家族的狼族送进了监狱,这足以证明您的公义与良善。”
“但这样做,您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吧?”
拉尼维娅微怔。
事实上,族内一直都有视她为叛徒的声音。
如果不是族长足够看重她的天赋,且城邦法条,本就偏向于家族成员的话,现在恐怕早就把她开革出家族,并且派出家族的“清算者”对她进行追杀了。
毕竟,素以团结著称的家族,怎可能容许这种“大义灭亲”的行径?
“伱到底想说些什么?”
“拉尼维娅小姐,法条永远都是由人制定的,而城邦法条,从一开始,就跟神圣二字,没有丝毫关联,连杀数人,哪怕是顶格判罚,也仅能监禁十二年。”
见对方陷入沉默,洛萨又补充了一句:“这还是抓住了的,事实上,绝大多数家族成员,行凶过后,根本就无从抓起。”
“维护这样的法条,真的有意义吗?”
拉维妮娅低声道:“如果让洛伦索就这么出去,家族的人会更加有恃无恐,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洛萨拿起酒杯,小口饮下一口。
“但这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博洛尼亚与萨卢佐间的冲突,阴谋刺杀,当街枪战,械斗萨卢佐是不会容许博洛尼亚在这个关键时刻,挑衅完身为十二上位家族的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
拉维妮娅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与我无关。”
“所以,你维护的只是那并不怎么神圣的城邦法典?”
洛萨加重了语气:“拉维妮娅小姐,亚平宁诸邦,有一千万的农夫,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一架哪怕是属于自己的独轮车,烤一次面包要吃六个月,每年冬天,他们进餐前,要先用斧头把面包劈开,再泡进水里才能勉强入口。”
“而城邦法典,却要求他们每年都要缴纳一笔门窗税,作为他们享用空气和阳光的代价。”
“即使是早就衰落的教会,尚且会劝诫富人救济穷人,以避免下地狱的惩罚,所谓的城邦法典,却极尽可能搜刮着穷人口袋里最后一枚里拉。”
洛萨再度重复了一遍:“维护这样的法条,真的是为了贯彻您心目中的公义与良善吗?”
拉维妮娅的语气变弱了些:“城邦法典或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有着这般或那般的不足,但维护法典的神圣,是我的职责。”
洛萨叹了一口气,将餐盘里最后一根香肠塞进嘴里,取下餐布擦拭了下嘴巴,起身道:“拉维妮娅小姐,很遗憾我们没能达成共识,但无论是萨卢佐,还是就我个人而言,都从未想过把您这样正直,勇敢,善良的城邦法官当作敌人。”
拉维妮娅皱着眉看着洛萨递出来的手。
犹豫片刻。
她还是伸出手任他握住。
“洛萨,我很疑惑,你真的只是萨卢佐家族的一个角头?”
拉维妮娅轻蹙娥眉,在她眼中,这个洛萨的气场强到不像话,明显是久居高位者,即便说他是萨卢佐家族的族长,她也只会感慨此人竟会如此年轻,而不是怀疑他的身份。
“当然,我从不欺骗像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洛萨微笑着脱帽致意。
望着拉维妮娅远去的背影,洛萨突然上前为她打开了门,低声说道:
“拉维妮娅小姐,在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君子不器,寓意是:一个有着杰出才能的人,不该受困于自己的职业。在我看来,拉维妮娅小姐完全能够做到更多。”
拉维妮娅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她的脚步微顿,没有说任何话,便匆匆离开了餐馆。
埃莱默追了出来,有些疑惑道:“洛萨,她没同意放人,对吧?”
“对。”
“那你这么殷切做什么?该不会是真让我说中了,你看上她了吧?”
见洛萨没有反驳,埃莱默拔高了语调:“你疯了,洛萨,这可是瓦伦汀小姐交给我们的重要任务,如果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回去,小姐会怎么看我们?”
“不然呢?”
洛萨反问道:“小姐也说了,咱们两个就算加起来都不够人家打的,难道你还想动粗吗?”
“不是,我是说.”
“她总该有软肋的,比如说朋友,同事.”
洛萨怔了下,抬起手拍了拍埃莱默的肩膀:“你以前经常干这种事?”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这些方法,通常来讲,都很有效。”
“不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