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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暗刃(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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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女性轻柔不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可能不想让我插手、但这件事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呀,我想了好久,自己待在房间里袖手旁观未免太奇怪了……而且,不小心听到了有点在意的事……”

青井秋翔不着痕迹将短刀收回去,不再刻意压制喉口腥甜,狼狈地呛出一口血。

“!!”她果然吓到了,从客房冲过来,手足无措地捏住他的衣角,仰起的脸含着惊惶,“秋、秋翔?脸上、有血……手上的也……等、悟君?!”

“不会死啦。”居然表现得那么担忧,他妒忌地擦去手套的血,有意揽住长嫂的肩、将她拉进怀里,“别过去了,容易踩到玻璃碎片,划伤就麻烦了,让我哥自己处理就好。”

“……嗯。”青井公悟郎隔着距离、在一片狼藉中压着伤口低低应声,“别…担心我、铃奈。”

我站在两人中间,环视一圈狼藉无比的客厅,身体不自禁颤抖起来。

到处都是的玻璃碎片,翻倒的茶几,不知为何有点变形的沙发,还有莫名其妙移位的家用电器,洒得非常没有美感的大片鲜血。

居然会打成这样。

原本以为再怎么样都不会见血。

秋翔确实准备了刀具,但他说那是职业要求必须带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用。

眼前场景鲜血淋漓,混乱而触目惊心。

本以为哪怕打起来也不过是像之前一样。

……倘若我再晚一点出来,这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

恐惧与后怕同时一下子窜上来。

“什么别担心啊!你们两个把我当傻瓜吗?!”

我扯掉肩上的手臂,眼前阵阵发黑,声音怕得带了哭腔:“快去叫医生呀!谈事情就好好谈,为什么非要用这种程度的暴力解决?这不是搞得两败俱伤吗!”

秋翔慌张地重新拉住我的手试图解释:“已经打算找了!但真的没关系,我们两个都没有受很重的伤…坏掉的家具之后也会复原的!那个、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张了张嘴,看着他唇边的血,硬是说不出谴责,只好咬住嘴唇,忍着泣音帮忙想办法:“有合适的人选吗?我可以联系家里的医生……”顺便告诉大哥一声。

“嫂子家还是算了吧。”

“别联系杉田作。”

结果两个人都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诶?但是我家的医生应该会保守秘密的,而且你们的伤……”

秋翔为难地解释:“真的不行啦,虽然不太好说,我这边和杉田有那么一点利益纠纷…”

公悟郎终于慢慢站起来,接了弟弟的话:“已经叫好了,待会就会来…不用麻烦他。”

眼泪还挂在腮边,我微妙地卡壳了。

这两个人,刚刚还阵仗很大打得你死我活,为什么偏偏面对我的时候又团结起来啊?

“那、那好吧…那个,既然已经打成这样,接下来有什么要谈的就一起说……悟君怎么生气都可以,但是,不要再动手了,可以吗?”

青井秋翔顿了顿,余光瞥见亲哥腰间滴血的利刃,半是遗憾地收回视线。

“当然可以呀。”手臂重新抱住女性柔软芬芳的身体,脸埋进肩窝、能闻到最近一起用的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

是很甜的气味。

这点微不足道的、展示所有权的相似使得胸口寂静涌动的暗色被濯洗似的消散了。

“……嫂子想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远处兄长的视线沉冷如冰。

然而怀中女性抬起视线,望过去的时候,还是隐忍而压抑地、发出沉闷的应和:“……可以。”

总之,大概是悟君认识的私人医生前来治疗伤势,趁医生给亲哥进行应急处理的间隙,秋翔把我拉到客房关上门,声音很低地询问了之前的事。

“在意的事、指什么?”

“……听见了熟悉的姓氏。”我偏了偏头,“虽然想着、是不是我听错了呢,但你们打得实在是太激烈,就当做借口出来阻止了。”

“熟悉的、”少年神色微妙,期待又焦虑,“是指?”

“嗯…不知道是不是,但是,秋翔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我观察着年轻情人的神色,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带着一如既往阳光明亮的意味,“原姓氏是「山吹」,后来变成阔太太的一位朋友——”

青井秋翔:“对不起。”

我愣住了:“欸?”

青井秋翔:“既然听到就没办法了。”他坦荡地说,“是森村啊,森村夫人是嫂子的朋友,我知道的,雇佣我们的人就是她。”

“啊啊。”

我很混乱:“但是她不是——”

一般而言做「夫人」的不会参与财团商战才对啊?我们只是代表家族的筹码才对——

“森村家有点特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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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翔心情很糟似的拉平唇线,我很少见他不笑,不禁微微怔了一下,“那女人…比她那个没用的老公厉害得多,现在掌握着森村和山吹两家的筹码,最近还有意和黑木组牵线,野心很大的。”

“……阿瑛确实一直很厉害。”我低低地说,想起学生时代好友身着泳衣、运动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为何一点儿都不惊讶,“她是想做什么就要做到最好的那类人。”

我其实很佩服阿瑛。

那个时候、因为很少和人交往,脑袋里都是家里的事,大哥曾经擅自干涉过我的交友情况。尽管之后获得的大多都是虚假的友谊,然而唯独阿瑛是在那之前就对我投出橄榄枝的。

她那时留着短发。

我的高中是很有名的贵族学校,能进入的千金子弟非富即贵,看人下菜的区别待遇比比皆是。杉田家虽是个中翘楚,按理说应被蜂拥而至的下属家族包围,私生女的身份却过于敏感,因此在大哥明确表态之前,很少有人主动接近我。

没有欺凌、也没有暴力,只是观望、观察,窃窃私语。

我并不在意那种事,然而阿瑛却很在意。据她说,因为自己也是私生女,非常讨厌那些人唯利是图的表现,所以想主动和我交朋友。

尽管如此,我这人生性迟钝又不善言辞,对于交友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经验,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真正建立起称得上「友谊」的联系。

那是学生时期一个非常平凡的下午。

那时我刚被父亲勒令迁往别院不久,由于前夜发生糟糕的事,实在心绪不宁,便翘课跑出教学楼、打算去校内的温泉池平复心情。结果半路便不巧被同班的阿孝发现,干脆拦在了篮球场。

「铃奈?你要去哪?」他从篮球场几步跑上来,气喘吁吁地扯住我的手臂,汗珠从脖颈错落流下锁骨,身体烫得吓人,「不上课了?」

毕竟年纪尚轻,黑木组的太子爷方才初现风流秉性,还没像后来那样遭遇变故狠辣无常。回忆起来、大概是他甩掉第七八任女友的时候。

「别管我了,阿孝。」我低落地说,一看见他就想起风流成性的父亲,更不开心了,「我想自己待一…呜、痛、你干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好好的,视线不过略微下移,阿孝便忽地脸色发青,加重力气把我扯到身前,声音很低地问:「是谁?……告诉我,铃奈。」

我被那过分轻柔的声气吓到了,用力推他一把:「崛木孝!!你干什么呀!!」

「是他吧?」阿孝凉凉笑了一声,用柔滑气音极轻地喃喃,「真行啊,结婚之前先把妹妹玩够了、之后再和老婆生孩子,真不愧是——」

我颤抖起来,不知因那糟糕的、接近明示的羞辱,还是因青梅竹马陡然憎恨的神色,也或许只是因为那段时间一点点堆积的不幸,连反驳都说不出口,泪水倏忽掉落。

似乎被幼驯染无言滚落的泪水烫到,他的手抖了一下,张了张嘴,神色闪过无措:「铃…铃奈……」

阿瑛正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喂,崛木,做什么呢?」她语调懒洋洋的、远远地喊了一句,动作却很快,转眼间便跑到身后,自然而然地把我拥进怀里,「啊,哎呀,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吗?但刚刚才说好一起去温泉池,我还在拿泳衣呢,奈奈怎么就自己跑过来和青梅竹马聊天了啊?」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狠狠瞪着讨厌的男孩子,「不小心耽误了。」

尚且青涩的黑木组少当家很不自在地放开我,我奋力把他甩开,仗着身后有人,泄愤地用制服鞋跟对他又踢又踩,才在对方疼到扭曲的求饶中停下——忿忿不平离开的时候,身旁的女孩子非常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谢谢你,帮大忙了。」我小声说,尴尬得不敢看身旁明艳动人的少女,「我…那个,确实是要去温泉池……要一起吗?」

「当然了。」她快笑出眼泪了,「笑死我了,那个崛木、疼得脸都发青了还乖乖让你踩诶?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反正他很讨厌。」我闷闷不乐。

「哎呦。眼泪掉下来了哦。」

「让它掉好了。」

「不行吧?好像被狠狠欺负过一样,会产生糟糕的联想哦——嗯嗯、虽然想给你擦但我也没带纸,就用你的了。」

「诶、不要随便掏别人的裙子口袋……」

「有什么关系嘛,都是女孩子……呜哇,居然是手帕。」

我满脸通红:「怎么了嘛!这个是、是我哥哥给的……」

女孩子给我擦眼泪,神色有些奇怪:「你哥哥送你手帕啊。那个,奈奈,过来一点哦。」

「怎么了?」我听话地凑过去。

「你有男朋友吗?」

「有是有……」

「有痕迹哦。」

「欸欸?!」

「不那么着急检查也可以,离得近了才能看见啦。」

然后,一起在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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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的更衣室换衣服,不小心瞥见我的身体,女孩子异常地沉默了。

「怎、怎么了?」

「有点火大啊……」

「欸,我做了不好的事吗?」

「不、是对不知名的男人。」

她凑过来,帮我把连体泳衣边缘不小心折进去的位置翻出来,在我耳边轻轻说,「那个位置、青掉了哦。」

身体好像要烧起来,糟糕的回忆和痛楚擅自闪回,我咬住嘴唇,跟女孩子一起泡进温暖的泉水,蜷缩在水中的白玉阶梯不说话。

她摇晃着腿,很没有界限感的贴在我身上,闲聊般问:「奈奈同学,还是处女吧?」

「这种事、…」我垂下头。

「肯定是啦,看得出来,所以才很痛苦嘛。」

「……」

「我不是哦?」阿瑛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伸手握住我的手指,「第一次超痛的,喝了酒之后莫名其妙在别人的房间醒来,淤青比奈奈身上的还要严重呢。」

「诶。那未免太……」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事?我们应该没有熟到那个程度才对。

「还好啦,我自己倒是不在意,还因此和攀不上的高枝定下婚约了呢——真是好牌,女人的身体,其实比想象中有用得多哦。」

「……很辛苦吧。」我垂头看着水中的倒影,轻声说。

「……确实很辛苦呢。」她怔了怔,忍不住笑起来,「真是的,本来想给奈奈传授运用身体的技巧来着,不许擅自打乱别人的节奏啦。」

「对不起嘛。但是,因为并不想往上爬,对这方面稍微有点排斥——况且,我家的…应该不会允许我联姻。」

「是吗?」女孩子把玩着我的手指,柔软的胸乳靠在我的手臂,水下温度熨帖温暖,她的身体也一样,「但奈奈有伤心的事吧?」

「……嗯。」

「可以当做把柄哦。」

湿润长发与刺刺的短发交融在一起,我侧头看她,枕在肩上的女孩子也笑着看我,埋在水中的身体是蜜色的,隐约可见常年游泳的晒痕。

「如果是不该做这种事的人,」她很轻很轻地说,明亮眼眸妩媚地弯起来,「用作把柄,可很好用呢。」

我并不是信奉「女性的身体很好用」这种想法的人。如果习惯了捷径,就无法走到正路了吧?我是这样想的。

然而现实毕竟比理想残酷得多,有些时候选择是无法自己决定的,作为被圈养的金丝雀,除了身体,我们其实并没有其他筹码。……尽管如此,或许因为自小被娇宠养大,那时的我甚至没有接触到需要考虑奉献的情景。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如果听了她的话,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呢?

我恍惚了一下。

我知道的,阿瑛并不是很有商业天赋的类型,别说是商业天赋,她对除了运动之外的东西都完全不感兴趣,但正因为喜欢运动,学校的运动会上,她总是最亮眼的一个。

我曾旁观过她训练。接近职业运动员水准的训练是非常辛苦的,和阿孝他们追求制敌的格斗训练不同,强度大得甚至会对肌肉造成伤害——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牙坚持着,想要追求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说起来。

……在那以后,坚持梦想的阿瑛为什么忽然放弃、嫁入了森村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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