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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夜半惊醒。
如今是夏秋之交,天气尚未转凉。
睡下的时候,容玉盖着薄被,身上则是一层薄薄中衣。
此刻,他尚且迷茫,不知自己为何会睁眼。
这样过了会儿,摸一摸胸口,仍然觉得心悸不已。
容玉一个激灵,忽然想到:难道是阿兄那边……?
兄弟连心。
自己和阿兄修习同门心法,又是血脉亲人。倘若阿兄出了什么事,自己自然会有所察觉。
念头一起,容玉睡意全消。
他起身,拿着一个灯笼,往兄长容清所在的院落去。
因小少爷婚期将近,落霞庄倒真应了这个名字,四处都有披红。艳红的锦缎在夜色下,被风拂动,像是丝丝缕缕的火,又温温凉凉,擦过容玉提着灯笼的手臂。
容玉拐过一个转角,因眼前场景,想到自己的未婚夫。
虽然此刻惦念阿兄,但他还是会因即将到来的婚事而满心甜蜜,牵挂:不知雪明如今到了哪里,遇见什么,何时会再写信回来,告予我听。
谢雪明是昆吾庄少庄主。
落霞修士皆入琴道,昆吾修士则以剑术闻名。
容玉身体不好,不能像未婚夫那样时常下山闯荡。
但他时常听闻旁人对谢雪明的夸赞,自然知晓自己的未婚夫是怎样的天纵之资,少年英才。
谢少庄主尚未加冠,就已经迈过从凡人到修士的那个门槛。
剑修剑修,自是要一剑破万敌。相比之下,容玉这般的琴修就要失色很多。他不能以灵气伤人,好在可以另有一番作为。
一个金丹期的琴修,可以在妖兽下山伤人时以琴音编织出结界,护住一城人,等待其他修士赶来驱走妖兽。
容玉期待做一个这样的琴修。
他日日练琴,最期待的,就是谢雪明来落霞庄的时候。
谢雪明会从窗口翻进来,少年的身姿潇洒隽逸,面上都是笑意,嗓音清清朗朗,告诉容玉,他又带了什么小玩意儿,来讨自己的心上人欢心。
那的确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东西。可能只是简单的纸鸢,或者细草编织成的蛐蛐儿,但容玉都珍重地收好。
虽然未至大婚之日,但他已经和谢雪明有了肌肤之亲。
到今日,容玉仍然能清晰勾勒出那一日的光景。
窗子半阖,能听见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响动。
谢雪明起先吻他,到后面,不知不觉间,容玉被解开衣裳。
谢雪明的手很热,掌心粗粝,摩挲着容玉的皮肤。
他很从容,并不急切,捏着胸口玩弄。
仅仅是这样,容玉面颊便浮起一抹绯红。
身上也泛起了一样的热度,很奇怪,又很舒服。
等到谢雪明放下手,换上唇舌时,容玉低低“嗯”一声,扶住身上人的肩膀,叫他:“雪明,我们……”
还没有大婚呢,怎么可以做这等事?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觉得方才被揉捏过的地方被谢雪明含入口中。
牙齿在上面轻轻地咬,不重,不会痛,只有更多的快活。
容玉忍不住夹住腿,偏偏谢雪明先一步有所觉。他膝盖抵上来,摩挲着容玉两腿之间,手也伸了下去,摸到容玉的隐秘处。
容玉惊喘。
谢雪明哄他:“阿玉,你不想当我的人吗?”
容玉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水膜,觉得谢雪明的手在自己那处轻轻按揉。他的意识都像是被烧成一团,不消片刻,就觉得自己要在谢雪明的膝盖下达到顶峰。
偏偏这时候,谢雪明停下动作,遗憾地说:“不过要是阿玉不愿意,我也不做勉强之事。”
容玉被磨到崩溃。
他近乎是呜咽着说:“我、我愿意的。”
谢雪明这才笑了。
后面真刀实枪上阵,虽然有了香膏软化,但容玉还是觉得痛。
好在很快,痛成了舒服。他的头发垂下来,也有黏在脸上一些,被弄得不住呻吟。声音飘出窗子,盖住了风中的竹叶声。
谢雪明摸着他的脸,说:“阿玉,等我这次回来,咱们就成婚吧。”
容玉听着,花了点时间,分辨出谢雪明话中含义。
成婚啊。
他心中明知,阿兄一定不会赞同自己在大婚之前就和谢雪明做这等事。但此刻又真的快乐,无法想太多。
听谢雪明这么说,容玉在极乐的那一刻到来的同时点头。
那会儿还是初春。
谢雪明再度下山闯荡。而容玉留在落霞庄,练琴,读书。
虽然离开,但谢雪明始终有寄信给容玉,为他描述外界风光,也说起自己结交的友人。
容玉看着信笺上的江湖事。
铲奸除恶,帮扶弱小,扫除魔修。
他读了一遍又一遍,又想,等到大婚之后,自己大约也可以与雪明
', ' ')('一起,见到这些快意恩仇。
容玉收好信笺,转而又有忐忑,担心发现阿兄有没有发现自己和未婚夫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好在兄长似乎并未察觉。
容玉逐渐放心。
到如今,夜间寒凉,灯笼里的火明明灭灭。
容玉一路警惕。
越往兄长的院子走,越觉得心悸明显。
这让容玉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他指尖悄悄结印,预备一有动静,就启动落霞庄的护庄大阵。
对容玉来说,阿兄是阿兄,同时也是父亲。
兄弟二人幼失牯恃,当年兄长容清面对几近分崩离析的落霞庄、虎视眈眈的叔伯们,硬生生扛起一切。在这同时,还要照顾尚不知事的弟弟。
如今多年过去,容玉长成少年,容清亦成了琴修中的佼佼者。
算年纪,容清将至不惑,但既是修士,便能将体貌维持在青年时期。
任谁看了容清,都要夸一句光风霁月。
昆吾庄与落霞庄结亲,算是江湖大事,容清很早就着手准备,这才有了如今落霞庄中遍地都是的红绸。
容玉跟在阿兄身边,悉心学习,同时也又提出,自己大婚之后,还是希望阿兄也能找到一个良人,可以相互扶持,走过往后时日。
他笑着说:“若往后有了侄子侄女,还能让雪明教他们学剑。”
容清听了,拿着礼单的手微微顿一顿,笑道:“还没成亲呢,就把自己当他家的人了。”
这是几天前的事。
当时,容玉听到这句话,心里先突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阿兄只是在打趣,并非知道自己已经和雪明……嗯。
他咳一声,知道自己方才表现不对。但往后慢慢试探,发觉阿兄毫无所觉,便岔开话题,说起其他事。
红绸之间,亮起灯笼的微光。
容玉头发披散下来,如雨如墨。
握着灯笼柄的手因终年弹琴,指尖有一层薄茧。除此之外,便是凝脂似的皮肤。
他走过一条又一条回廊,一个又一个曲洞。心悸仍然不散,先前的欢喜由之退去,转为真切忧虑。
他走啊走,终于,到了阿兄屋外。
容玉抬手,要敲门。
他怀揣着一点浅淡的困惑,想:我进了阿兄的院子,到了这里,阿兄却毫无所觉,这实在是怪事。
但在手指落下去之前,容玉忽而知道答案。
一门之隔,容玉听到了兄长的声音。很低,沙哑,满怀情欲,不容忽视。
几个月前,容玉曾经发出过一样的动静。
他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容玉眼睛缓缓眨动一下,提了一路的心骤然松快。
他起先想笑,觉得还好自己没有冲动,误了阿兄的事。然后又想,之前说起的时候,阿兄还否认。但现在看,多半是早有情人吧。
容玉安定下来,心怀一点懊恼,预备离开。
他心想,明日早饭时,一定要好生问问兄长。又想,听这动静,阿兄的情人也是一位郎君。
但这时候,容玉的脚步又顿住。
他听到一个自己绝不会认错的声音,问:“阿清,要不要我重一点?你夹得好紧……”
是……雪明?
谢雪明平日嗓音清朗,是侠者风度。到了床笫之间,却要染上一点成竹在胸的笑意。
他起先是叫“阿清”,这个时候,容清的声音虽然一样情动,但仍留有一丝余地。
是在后面,谢雪明干脆和容玉一样叫“阿兄”,容清便一下子崩溃,呜咽着说:“不、不行……雪明,你要和阿玉成亲了——啊……”
容玉缓缓眨动眼睛。
他站在门外,头脑一片空白,忘记离开,只得静静听着。
手上的灯笼还在燃烧,不知过去多久,容玉终于找回一点思绪。
……如果说阿兄此刻因情欲无法思考,那,雪明呢?
谢雪明是剑修啊。
天纵英才,百年来最为出色的剑客。往后十年、二十年,只要不出意外,谢雪明就可以成为一代宗师。
他会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就在外面吗?
因这个念头,容玉的呼吸忽然开始急促。
他像是感受到了迟来的心痛,耳边仍然有里面那对苟合之人的声音。
容玉察觉,谢雪明似乎把阿兄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谢雪明问容清,他为即将到来的婚事准备的礼服在哪里?虽然容玉现在还没有穿过,但不如当他这个当阿兄的先替容玉试一试。
容玉瞬间明白过来,谢雪明说的“试一试”,恐怕还有阿兄如今在“试”的、那个在阿兄身体里的东西。
他们更近了,谢雪明将容清压在门口。容玉看到眼前的门在颤动。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握住灯笼柄的手指,缓慢地察觉到,原来里面的蜡烛要烧到尽头,自己的手也开始
', ' ')('发僵。
在容玉此前看过的话本、听过的故事里,而今,自己应该愤怒,应该歇斯底里地质问门后那对通奸之人。
但容玉心头,更多却是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他甚至开始想,自己明日见了阿兄,要说些什么。
如果阿兄一样思慕雪明,那容玉可以不要这门婚事。
对他来说,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固然重要,但阿兄才是最不同的一个。
如果雪明和阿兄互相思慕,那么,他愿意作为弟弟,看阿兄和雪明成婚。
至于几个月前那一夜露水情缘,就当是一场梦吧。
这些念头,对于容玉来说,起先要很艰难地强迫自己去想。但到后面,却越来越顺畅。
他想到了谢雪明和兄长站在一起的样子,觉得这也算是一对璧人。
至于他。
他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了。
容玉喉结滚动一下,慢慢转身。
因为站得久了,腿也发僵,动作艰难。
他听到背后越来越急促的动静,知道这是阿兄将到达那个思绪都要乱成一团的巅峰。
“雪明——嗯,雪明……啊啊啊啊——呜……”
不过容玉觉得,自己还是来得及走出这个院子。
他没想到,在那之前,谢雪明代替自己做出了决定。
在容清一声高亢的呻吟之后,那扇承受很久的门终于坚持不住,“吱呀”一声,竟是打开了。
容清被谢雪明抱在怀里,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之中,身体不自觉的抽动,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身体里含着自己弟夫的东西,这一切是多么快活。
而谢雪明看着院子里的红绸,看着立于院中的容玉,笑吟吟地开口。
他问:“阿玉,你为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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