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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好不容易打消的疑心,又浮起来了,他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砸沈铭一下,嗔道:“你舍不得处理他,是不是?还是说,刚刚你跟我说的那些事,都是骗我的?”
“不要闹,公司的人催我回去了。”
“我没有闹,我很冷静,沈铭,如果我真的是小三,我一定要离开你,你不许骗我。”
沈铭脑仁儿疼,再次强调:“你不是小三,那你说吧,你想怎么处理他?这种事,根本没法处理好么?你等我闲下来,慢慢想。”
这是实话。
金知睿的所作所为,的确恶心至极,但追究起来,根本不能用法律或者公理去惩罚,顶多在道德上谴责。
可他们又不是寻常恋人,真要爆出去,没人会抱不平,大家只会吃瓜看戏,即便谴责,恐怕也会一棍子打死,说他们三个伤风败俗。
陈熙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沈铭自以为跟陈熙说清楚了,打算离开。
陈熙冷不丁说道:“果然,你是在脚踏两条船吧?对他旧情难舍?我不是小三,他是,对不对?你们现在有一腿,所以你舍不得动他。”
“你怀疑我?”
沈铭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不想为莫须有的事情,跟陈熙吵嚷不停。
助理又在催他回公司,语气急切,他寻思着快刀斩乱麻,说道:“你不要多想,我和他根本没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我爸妈就是各玩各的,情人一堆,OpenMarriage,压根儿不影响他俩之间的婚姻幸福,反而让他们俩之间矛盾更少,感情更和谐,爱人和情人不一样的,你懂吗?”
陈熙喃喃道:“你不要跟我拽英文,我不懂。”
沈铭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这么跟你说。”沈铭比划道:“我这几个月很忙,没法满足你,你可以出去约炮,只要戴套,我不介意,这样我俩就不会因为没有性生活,导致分手,明白吗?”
“可是我介意!”
陈熙激动道:“你希望我们俩以后是那样的吗?”
沈铭被问住,走神了。
他突然惊觉,自己和陈熙在这件事上的观念,很不一致。
他从小就知道父母的开放式婚姻状态,觉得情有可原。如果不这样,他爸妈早就离婚了,夫妻俩合伙经营的公司会股价暴跌,他也会有个凄惨的童年。
他和陈熙没有结婚证,更不会有孩子,关系比起他父母更脆弱,要是有一天陈熙厌倦了和他在一起,他真的不介意open。
但陈熙说介意。
就在他走神的空隙,陈熙冷笑道:“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看来你最近和那个姓金的在一起,很开心嘛,玩GV里那种办公室恋情,是吗?他是不是会在你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躲在桌子下给你口?”
“没有的事!”沈铭无奈道:“我给你看那种片子,是玩情趣,不是让你瞎脑补的!”
助理又在催,他必须得走了,匆匆忙忙亲了陈熙一口,安抚道:“乖宝,别多想,我俩都冷静下,之后再说。”
陈熙一把推开他,连敲带锤,把他赶出门外,还抬脚踹了他一下,骂道:“你滚!离我远点!”
大腿被踹,痛不堪言,沈铭差点摔倒,也恼了,第一次冲陈熙发火,责备道:“你就非要在这种时候跟我闹?能不能识趣点?”
识趣。
又是这个词。
陈熙从金知睿那里听到太多次,此刻简直要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他不管不顾,狠狠地揍了沈铭胸口一拳。
沈铭感觉胸口“咚”地一下,传来闷痛,他生气了,撸起袖子,打算跟陈熙硬碰硬肉搏一场,突然发现,陈熙眼中泪花闪闪。
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黑炭,竟然被他欺负哭了。
他顿时手足无措,心里涌起一股浓重的歉意,举起的拳头,颓然落下。
可是,一直扣黑锅给他的是陈熙,先动手打人的也是陈熙,他拉不下这个脸去求和,纵然满心怜爱,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到地下车库,他坐上驾驶位,一想到陈熙眼眸里滴落的泪,就心乱如麻,加上被助理催得火大,他心情恶劣到连开车都不能了。
他很想折返回去,抱住陈熙,舔干眼泪,狠狠地操一顿,把人弄困了睡一觉,等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切就都会好的。
可是,凭什么陈熙每次闹脾气,都要他低头让步呢?
他犹豫了。
纠结下,他先给助理打了电话:“熬夜赶工效率不高,你通知组里人,今晚先休息,明天中午再上班。”
手机终于消停下来,他去了江边吹冷风,发呆了一小时,冷静下来,越想越悔。
从陈熙的角度考虑,他的话的确很伤人,他曾经沾花惹草习惯了,可陈熙呢,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啊。
为了他,陈熙接受了自己直男变弯,还要接受开放关系吗?
还
', ' ')('让陈熙出去约炮,自己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
挨打就是活该!
想清楚这一层,他迫不及待回家了。
陈熙正在收拾东西,他想走,收着收着,突然发现床头柜里,放着一枚树叶标本。
是去年过年给爷爷扫墓时,他从坟前万年青上折下来的,那时候沈铭说,要把它做成标本,装裱起来,时刻提醒自己要守夫德,对他一心一意。
他以为沈铭是开玩笑,没想到沈铭真的这么做了。
可做了又如何?如今看来,尽是嘲讽。
他把标本盒子放在了餐桌上,最显眼的位置,犹豫了下,还是丢进了垃圾桶,这种时候旧事重提,无益于情感绑架,他不屑。
搬家公司联系好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楼下。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是陈云回家了。
陈熙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陈云放周末假,只不过精英班的学生,有老师开小灶,要补课到深夜。
往常都是陈熙开车去接,今天吵了一架,他忘了。
他叹道:“抱歉,没接你。”
弟弟没有察觉异样,开心道:“没事儿!哥,我自己可以坐地铁回来,再说了,等你的时候,我把假期作业全写完了,明后天都可以陪你!”
“嗯。”陈熙深呼吸下,无奈道:“阿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今晚我们住酒店……还有以后,可能你要转回老家读书了。”
“哈?”
陈云懵住。
他这才发现,哥哥情绪很低落。
乖巧懂事如他,没抱怨,反而抱住了哥哥,安慰道:“只要我自己努力,在哪儿都一样的,哥,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沈铭到家时,公寓里空荡荡的,陈熙不见了,连日常用的东西都收拾清理走了,除了他送的衣服礼物。
桌子上放着车钥匙、银行卡,还有一张打印单,他们在一起一年半,这期间所有的账单支出,陈熙竟然记账记得清清楚楚。
陈熙留言说:“车子房子还你,其他的,就当借款,我慢慢还。”
沈铭生气了。
有必要记账算得这么清楚吗?
难道说,陈熙随时准备离开他,泾渭分明,一别两宽?
好不容易燃起的道歉意愿,烟消云散,行,陈熙要跟他赌气,他也赌,看谁先撑不住。
冷战第一天。
沈铭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工作,饭都不吃了,可他老想起陈熙的泪颜,心里绞痛。
到傍晚时,他彻底坐不住了,托朋友悄悄去查,查到陈熙搬进了以前住的出租屋,还查到,陈熙联系了车行老板,说要回去上班。
看来,小黑炭没有为了躲他,离开湖城。
他放心了,但没多久,心再度揪紧,他想起来一年前,陈熙给他寄过一只死老鼠,就是出自那间出租屋。
那种脏乱差的环境,他的乖宝住着,会不会大半夜被老鼠咬?以陈熙的性子,就算被咬了,也不当回事,然后……就可能感染鼠疫,发烧了陈熙也会硬挺,拖到鼠疫彻底发作,怎么办?
越脑补越可怕,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陈熙也没好到哪里去,车行老板让他周一去上班,他眼下无事可做,把走廊公共区域的垃圾清扫后,就闲了下来,被逼得不得不思考,煎熬一天。
他告诉自己,这段关系里他不亏,爱情算什么?没了就没了呗。
夜里,他才发现出租屋的热水器坏掉了,隔壁邻居竟然还是赵勇,小混混念念不忘兄弟义气,借给他一热水壶,让他慢慢烧洗澡水。
换洗衣服也不够,很早之前,沈铭就喜欢替他买衣服,把他的旧衣服都丢掉了。
好在弟弟跟他一样,是乐天派的性子,适应挺快,自己安静看书。
他问起,陈云说道:“哥,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小房间打扫卫生很快,拿东西也方便,我们班的学霸说过,小空间更容易让人集中注意力。”
晚上九点,沈铭拎着一袋衣服,叩响了出租屋的门,陈熙开门,一见是他,冷漠道:“干嘛?”
“你搬出来,想分手吗?”
陈熙撇嘴道:“我如你所愿,潇洒点,自己滚,你不满意?”
“满意。”沈铭如鲠在喉,把衣服丢给他,道:“你衣服落我那儿了。”
“这是你送的衣服,我不要。”
沈铭硬塞给他,赌气道:“旧情人穿过的衣服,我难道要留着,给新情人穿吗?”
陈熙得意道:“我的衣服好几箱,你怎么不全给我送来?”
“改天就送!”
沈铭放出豪言壮语,扭头走了,改天?改天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哪一天,或许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来这一趟,只是想送点换洗衣服,顺带确认下陈熙好不好。
冷战第二天。
当初介绍陈熙和沈铭认识的那位郑老板,找到了
', ' ')('陈熙,因为巡查严格,他的KTV已经很难把字母圈的生意做下去,怕被人举报,想早点转型改造,他需要一笔钱,之前和沈铭谈起过这件事,沈铭答应了,投资换股权。
但是近期,沈铭那边迟迟没有风声,他联系不上沈铭,只好找陈熙帮忙牵线搭桥。
陈熙无奈道:“我和沈铭闹翻了,分手了,真的!你别不信!他现在有新欢,我打电话给他,他肯定接都不会接!”
郑冲还是缠着他,他无奈,一通电话敲过去,沈铭秒接。
陈熙:……
郑冲赶紧抢了电话,一番盘问,沈铭说投资的事还算数,等游戏公测,他有时间了就签合同。
“好嘞!”
小老板千恩万谢走了,陈熙正打算挂电话,沈铭突然问他:“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陈熙掐指一算,自己欠沈铭的钱,恐怕奋斗一辈子也还不上,这种时候,对债主爸爸当然要恭敬点,于是他应道:“能。”
沈铭乐了。
出租屋的隔音不好,这一夜,赵勇带了个姑娘回家,在隔壁弄得翻云覆雨,娇喘不停,陈云一开始没往那上面想,问道:“隔壁在干嘛呢?”
陈熙捂上弟弟耳朵,哄道:“他们在按摩,不用管,你睡吧。”
陈云不怕羞似的,继续聊这个话题,兴奋道:“我知道,大哥哥也会给你按摩,对不对?”
陈熙无奈道:“是,但是你记住,你不能随便对别人这样。”
陈云点头:“我知道!要非常亲密,你情我愿才行。”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陈熙彻底睡不着觉了,欲望炽盛,总想起之前他和沈铭你情我愿“按摩”的那些情景,越想身子越热,哪怕都这样了,他还是想被沈铭操,被狠狠侵犯。
他想,自己就是贱。
见弟弟睡熟,他起身,到街上去晃悠,想清醒下,天气很冷,大半夜很多店铺都打烊了,他只好钻进一间酒吧取暖。
暧昧的灯光,迷离的欲海,格外挑逗人心。
欲望不减反增。
都分手了,想什么呢?
陈熙摇摇头,想尽快把这个人从自己生活里摘出去,正在这时,一个男人端着一杯鸡尾酒,凑了过来,问他:“半夜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寂寞吗?”
男人的身材魁梧,和沈铭很像,纹着一条大花臂,雄性气息强烈,是那种看起来就很猛的类型,床上的活儿想必不差。
陈熙笑了。
“是啊。”他狡黠地眨眨眼,问道:“要换个地方玩儿吗?”
男人瞬间上钩,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买套开房洗澡一气呵成,真正脱衣服躺上床,男人要压上来的时候,陈熙却觉得恶心了。
同样模样尺寸的性器,在沈铭身上,会让他着迷,主动趴伏下去舔舐,可在这个男人身上,却让他油然而生一股呕吐感,生理心理双重厌恶,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胡乱裹上衣服,落荒而逃。
原来他并不喜欢男人,他只是单纯喜欢沈铭,而恰好沈铭是个男人。
换成别人,不行的。
他几乎要有些自暴自弃了,十二月的冻雨开始下落,他走在街头,无比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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