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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何言最终得偿所愿,还是在苦苦熬手臂伤的几天里看到了萧凉途的演出。
这段时间里,人间天堂客右侧三的一雅座基本一直被许何言包着,还不知内情的韩老板还兀自高兴,这萧凉途又多了添了一份固定的茶水钱。
京宁这地热得挺快,用仙宁草做得小特产也开始在茶楼里卖了,萧凉途还游说了一番,让韩老板给固定的雅座客人每回来都送点糕,韩老板自然欣然答应,聊表心意的小礼物还能给那些客人多留些好印象。
这天,萧凉途唱地是穆桂英挂帅的选段,巳时已经在后台备着了。
巳时一刻,萧凉途只剩最后大袄未披,靠着窗,将有些松的珠子缝紧。午间阳光倒是更强烈了,直射的烈阳竟让他有些的恍惚,一不留神,针尖带了丝丝血迹。
“萧老板,不好了!”
萧凉途还未缓过神来,小厮已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
“萧老板,有人来讨韩老板的债。”
萧凉途放下衣服,拿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今日不必演出了?”
“不是!是......”小厮本来还大喘着气,又好似想到什么,一时语噎。
“利索点。”
“是韩老板的妻欠的债,那婆娘虽欠着钱,却着实凶悍,赌输了只会找韩老板来要钱,现在已经在门口吵起来了。”
萧凉途放下毛巾,将衣服在桌上摊开,道:“这与我何干?撤了戏班不就是了。”
小厮,也不知怎的,阵阵冷汗往外冒,“萧老板,韩老板在外头包了一个小倌,现在那女人说是你......”小厮低着头,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原来是脏水泼我身上来了。”萧凉途将戏服披至身上,整理了一番,拿起靠墙的长枪,和其他人一同出去了。
小厮觉得今天这出穆桂英挂帅要变成“穆桂英挂人头”了。
从台旁往下看,几十个茶桌旁已然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凑热闹的小孩子,还在捏着瓜果吃,倒是不远处的大门口聚满了人,全是踮着脚想看“新戏”的人。
“班主,我们还唱吗?”
萧凉途抬头看向右侧二楼的人影,道:“怎么不唱,不唱你也跟着凑热闹去?”
“其实现在晚些也无碍,不如换随师弟上台?”
那人看着自家班主抓紧的长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班主,枪不用。”
“上台。”
接帅印这里还是穿着同青衣类似的装扮,右边的水袖划到了小臂处,握着长枪,左边还是端庄成熟的穆桂英,他碎布到台前,将长枪倚在了正中央的桌子上,收了收水袖,好似刚刚无事变更一般。
台旁的人稍稍松了口气,暗想热闹都在门口,这儿自家唱自家的。
好不容易到佘太君退场,独留穆桂英一人思索领兵出征的问题。眼看要结束了这场次,其他的演员要么准备下一场去了,要么准备卸妆回家。
门口热闹散了些,好似进入好言好语调解阶段。
不知,倏地一尖锐女声从门口传来,“那他!那这狐媚妖精你要如何?”
门口的人纷纷转头看向了台上,对啊,这钱的事还未解决,还有家丑,怕是这韩老板要凉喽!
台上人还在甩着水袖,做那个孰国孰朝廷的穆桂英。
门口的女人穿着艳丽,眼角自带厉势,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紧盯着台上的“情敌”,疾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地抄起凳子朝台上杂。只见台上的人顺势转身,拿起长枪挡了一下,才让台上的桌椅免受一难。
“宋王爷平日里宠幸奸佞,
桂英我多年来早已寒心,
誓不为宋天子领兵上阵。”
韩老板火急火燎赶过来,拉住了她,“你这婆娘,我说了和萧老板没关系,你就不要在茶馆了!你让我生意怎么做?”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小玉佩刻了一个‘萧’字,还是个男的带的,不是你们这儿的萧凉途还能是谁?”
“萧老板连三千两纹银都不曾折腰,这茶馆都不值三百两,他又图韩老板什么呢?”
二楼下来个人,文文静静的,嗓音却敞亮的很。
“什么三千两?我看是三两吧?”那婆娘不屑地说道。
不过旁边看着热闹的人有人提出来,那三千两纹银却有其事,那时的萧凉途才刚来京宁,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赶上北边战乱,路过一位歇脚的军官,当时那军官就看上了萧凉途,想请他随军行,萧凉途自是不乐意,那军官只当怕战争受牵连,便请人准备,将萧凉途往自己府上送,还答应允诺三千两纹银。
可萧凉途当着军官的面将合同烧了,也是从那个时候,韩老板就知道萧凉途惹不起,说不定哪天把自己都烧了。
也多亏那个军官没怪罪,后来路程赶得紧就急匆匆出发去了北方,这故事便没了下文。
不过这足够京宁镇的人谈上好一阵了,毕竟官家可比富人家不好惹多了
', ' ')('。虽说萧凉途不是那些个穷苦孩子唱戏,但终究还是个戏子。
韩老板还拖着自家婆娘让她回家,台上的人却快要收尾了:
“我不挂帅谁挂帅,
我不领兵谁领兵!”
那雅客第一个拍手叫好,随即那些群客也鼓起掌,萧凉途用自己声音日常道谢一番便下台去了。
事情闹到这一地步,说是说明白也不见得,窃窃私语的还是那些个,韩老板叹了口气,他也意识到自己一些东西还是要没了。他拽着身旁的女人出门,最终消失在人群中,那些个看客也带着一天的谈资离了茶楼。
“天上人间客”还是关了门,连只蚊虫都被锁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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