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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的第二天,按传统的规矩,母亲该带孩子回娘家住上一段时日。
昨晚诸宾客散去已是深夜,李燕皎在燕夫人房中宿了觉,一早便更衣去上朝了。
燕夫人产后身体虚弱,如今还在修养阶段,早晨一向起来得比较晚。
碧珠作为燕夫人的贴身丫鬟,一早便起了床,在院子里指挥几个婢女仆从收拾行李、打扫院落,忙活了好一段时间,才隐约听见屋内的燕夫人唤她的声音。
她带着一个丫鬟推门走入里间。屋子里烧了安神香,燕夫人胸口掩着棉被,正自己撑着身子,欲直起上半身。
碧珠忙走上前,拿起一边的软枕放在床头,扶燕夫人靠上去:“夫人醒了,可要用些早膳?”
见燕夫人颔首,碧珠转头吩咐那丫鬟到厨房去,端来早上为燕夫人准备的桂圆莲子百合粥,又走到窗边,稍微开了些缝隙,以便室内空气流通。
燕夫人倚在床头,双手压着棉被,微微偏转了些脑袋看着她动作。
经过碧玉这半个月的悉心照料,燕夫人的气色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面庞不像先前那般苍白,透着一股恹恹的倦色。
她开口问碧玉:“临聘的那个乳娘到府了吗?”
此次她回娘家,实在不方便将身为男子的茹宁一道带去。于是在李燕皎的授意下,燕王府临时聘了一个农村妇女来暂代茹宁的职位。
碧玉答道:“回夫人的话,那人一早便来了,正在院子里候着呢。”
她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放在贵妃榻上,一件一件地给燕夫人展示:“夫人今日要穿哪件?”
燕夫人随手挑了一套,碧玉便将那一件拎将出来,剩下的便被仔细收进了等会儿要带走的包裹里。
不过多时,那个去厨房拿早食的丫鬟回来了。碧玉捧过瓷碗,放在桌上凉着,去外面端了温水布巾等物供燕夫人洗漱,完后再亲手将碗端到燕夫人跟前。
燕夫人一面喝粥,一面继续问道:“琢儿早上哭闹了麽?”
“醒过一回,乳娘喂过奶后便睡去了。”
燕夫人点点头。她喝了一阵,腹下没那么空荡,身体也比先前暖和了一点,便对碧玉说:“你扶我起来更衣吧,我们用完午膳便启程。”
李燕皎下朝回府时,几个下人正清点夫人回娘家用的礼品,并将其搬到马车上。
他脱下官服,换了身便装,去了燕夫人院子一趟,随后两人一起用了午膳。
世子睡醒之后,李燕皎抱着他逗了一会儿,燕夫人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父子两人玩笑,直至车夫自前门近来,禀告说一切东西都置备妥当。
李燕皎把孩子递给燕夫人,牵着她的手将人送至王府门口。
两人说了一番话,燕夫人抱着孩子登上了马车,李燕皎目送她离去,随后便回书房处理公务了。
夜晚。
茹宁吃完晚餐,从厅堂返回自己的房间。
京城秋末的夜晚很冷,但空气清冽,配上皎洁的月色,别有一番诗意。
途经花园中央的莲池,茹宁本低头走着,忽然听到清脆的几声响动,便转过脑袋悄悄看去。
只见月光皎皎,倾泻在池。月色朦胧于粼粼的波光之上,如梦似镜,如烟如雾。
池边小亭的石桌边坐着一个人,桌上摆着一壶清酒和一盏杯碟。
是李燕皎。
晚风袭来,疏影摇动,带着一股浅淡的暗香。李燕皎注意到一旁的目光,也缓缓转过了头。
两人的视线对上,茹宁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便想躬身。但李燕皎的动作比他更快,广袖于空中一挥,声音倒不显什么醉态:“你过来。”
茹宁低声应答,走到凉亭中央时,仍低着头:“王爷。”
李燕皎看他这样子,嗤笑一声,顾自倒了一杯酒。瓷器磕在上好的石料上,发出些微当啷的脆响。
他将酒杯放在唇边,慢慢啜饮,同时一只手如蛇般钻入茹宁的袖中,握住男人宽厚干燥的手掌。
他在外边坐得久了,指尖有些青白。茹宁被冷不防地被他缠住,整只手像是僵掉了一般动也不动。
他在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动弹。
李燕皎喝完杯里的酒,轻轻转过了头,桃花眼底水色潋滟,声音也绵绵地带了点说不出的欣乐:“今晚月色真好,本王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现在才觉得冷了。”
他顿了顿,唇角带着清甜的笑意,又道:“阿宁惯会疼人,不若就此良辰美景,让我好好暖和暖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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