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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帝国侍卫亲军司指挥使池渊,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句算得上是称誉的话,在他还是一个小侍卫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说。
他的笑意从来都不达眼底,嘴里却是附和着“是,我阿娘也说,如果我是个女孩就好了。”
即便是在重重甲胄之下,那腰身依旧引得人无数遐想,皮肤怎么晒也不会黑,白的如羊脂玉一般无暇。
在一身臭汗的男人之间,他的独特显得尤为扎眼。
“池渊,你能不能换个地儿睡,我总觉得旁边睡了个女人。”
池渊无辜的眨眨眼,然后漫不经心的解开衣服,一群人喉咙滚了滚,等着看一些明知不会有的风景,然后就听见他道“老子鸡巴比你大。”
“嘶……我去他妈的。”
池渊极少提起自己的身世,但是众人都知道,他是御史中丞开国侯的养子……说是养子,其实就是外室生的亲子,他阿娘是当年有名的绣女,母子相依为命了几年,那可怜的女人便一命呜呼了。
他随了母姓,不入族谱,开国侯嫌他碍眼,随意打发出来让他领了个差事做。
谁知他一路如同开挂一般,不仅入了太子的青眼,在随太子几次征伐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一路做到了侍卫亲军司指挥使,和那皇亲国戚周止戈平起平坐。
后来帝国战事四起,渐渐把主意打到了未经人类浸染的羽族。
羽族有丰饶的矿石,有数不清的珍宝,传说羽族仙境海晏升平,只是民众不尚武,所以羽族在上古时曾依附各国艰难求生,后来,国师连同十二位大法师开创了羽族大阵,将仙境隔离在了世俗之外,外人不可再进入。
帝国几次派人破阵,皆铩羽而归,最后终于发现界阵还是有弱点的,只不过,需得内外共破,帝国大法司苦心孤诣的研制出了破阵石,需得派人用破阵石将界阵破出一瞬缺口,进入以后,再摸清羽族底细,里应外合。
太子周涉川原本是不同意进攻羽族的,“父皇,四处征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羽族锁国,本就偏安一隅…不世之功,不可取自未入世之地。”
陛下震怒,原话是“既然你不想,那就由你去。”
太子无奈领命,带着池渊,两人前往羽族。
太子的无奈在别人眼中却是矫情,这是明晃晃的功勋,只要破开羽族,到时候太子的威望将会再升一个台阶,即便当今陛下明确表示其他人没有继位的资格,即便太子贤良谦逊,有治世之才,是合格的储君,可是欲望本就是不可控的。
不少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更多的是妒忌池渊。
“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子,他凭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等他从羽族回来,区区一个亲军司指挥使怕是都不算什么了,到时候他很有可能升任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殿前司都点检,把这一众的世家子弟压在身下,怕是九成九的人都不服。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和池渊,竟一去不回。
他们带去了观照符,在一旁摆了观照阵,于千里之外同大法司传音。
一开始都很顺利,结界一点点的破开一丝缝隙,盯着观照阵观看进展的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大法司嘴角的笑意刚露出一点,没想到变故突生,阵石……竟碎了。
太子当即呕出了一口鲜血,池渊也惊慌不已,还来不及说什么,两人便被吸入了界阵中。
自此便是杳无音讯。
阵石只此一块,用的是上古时期羽族进供的,带有皇室之血的金羽,本应万无一失。
皇帝一怒之下,要将大法司斩首,却有人道出了猜测,这块阵石一直被池渊收着,他路上做了什么手脚也未可知,大法司更是承诺,必然会用别的办法破开羽族结界,救出太子。
如此便过去了三年。
三年后,大法司终于制出了能够完全破开结界的利器,而战场上瞬息万变,因为少了羽族这一份助力,帝国精武原料不够,不少城池失守。
帝国中,几乎每人出生都会配一块玉牌,刻上自己的名字,滴入血液,请法司做法,将一丝命魂注入其中,帝国大军踏入羽族征伐之时,用搜魂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碎掉的玉牌,同时找到了失去记忆的太子殿下,他远在战场之外,被当初捡了他的那家人带到了山中。
而用同样的方法找到池渊时,却发现他身处羽族皇属大军,并且,背后长了一对翅膀……池渊…竟是羽族。
他也失了忆。
好在他和太子碎掉的玉牌都存着一丝命魂,随军而来的法司用命魂引渡,将两人因为重创而受损的魂识修补好,记忆也由此恢复。
消息传回帝国,举国皆怒,陛下意欲将他押解回都凌迟,并且要求尸身不得入殓,不得入祠。
开国侯第一时间和他撇清了关系,说什么,从未将他当成是御史府的人…不过是看他可怜给了一口饭,甚至于,他那些哥哥弟弟上赶着要求行刑。
而后多方斡旋之下,说
', ' ')('不上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最终改成了,将池渊充为军妓,且…不得自戕。
池渊此时的模样极其狼狈,他确信自己很多年没这么狼狈过了。
他明明告诉周止戈了,说这个翅膀,它是可以收回去的,然而周止戈还是拽着他的翅膀捆了起来,还非常粗暴的弄掉了一地羽毛。
他就那样,被捆成一个非常离谱的姿势,押到了周涉川面前……像极了一只待宰的鸡。
池渊看着周涉川,慢慢的笑了起来,“殿下,好久不见。”
实际上并没有太久,人族入主,羽族崩裂,战事又起,纷扰再临,不过数日罢了。
两人在几日之前,还品酒论诗,池渊就用现在那双被捆的鲜血淋漓的翅膀,带着周涉川飞到楼阁之上,“阿川,你不知道吧,飞得越高,月亮就好像越近了呢。”
恍如隔世啊。
周涉川用帕子掩着口鼻咳了几声,近侍历荣关切的目光便望了过去,看向池渊的眼神也就越发的怨毒。
周涉川拿下帕子,眉眼中透着疲惫和些许不肯磨灭的希望,他问,“是你做的吗。”
池渊没有回答,他定定的看着周涉川回问,“在羽族生活,不好吗?”
安居乐业,没有战火,不好吗。
他最喜欢家附近的那片冬绒花田,夏天在里面打滚特别舒服。
他喜欢收集自己翅膀掉了的羽毛,找人把它们做成御寒的衣物送给周涉川。
即便当事人多次表示拒绝,池渊还是乐此不疲,“我都洗干净了!可暖和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周涉川便挑着他那双桃花眼,颇为无奈的笑着,“那我可就谢谢你了。”
周涉川也回忆起了什么,他半晌道“好。”
谁不想远离纷扰,谁不想做红尘侠客,谁不想和友人对影成双。
池渊听到回答便露出了一副满足的笑容,额上有一滴鲜血不堪重负,落到了地上,他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用身子抹去了。
“那就……够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圣人求道,他便求三年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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