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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曦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在房间的角落里，堆砌着几个不起眼的小箱子，而那些小箱子里装的，无一例外都是顾昭送给他的情趣用品。
这些情趣用品他统统都没有碰过，不过现在，他要找的不是这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而是埋藏于这堆东西里的珍宝。
他扔掉表面的黑色按摩棒，丢弃这里面的乳夹，略过了跳蛋的使用说明书，最终在箱子最底层处找到了那枚银质戒指。
戒指是顾昭第一次抛弃他时送的，他那时只觉得自己的心意被玷污，气到不曾正眼看过那戒指，可如今拿起来时，才发现这戒指的做工精致，绝不像是敷衍一条可有可无的狗。
上面镌刻的花纹繁复精巧，戒身上未嵌珠宝也没有其他的碎钻点缀，是顾昭偏爱的简约大方的款式。环身内，刻的是他的英文名，还有一个小小的、饱含美好祝愿的词——【forever】。
他近乎麻木地将戒指佩戴于无名指上，呆滞地想，为什么顾昭会知道他指肚尺寸呢？
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地摆放在他面前了，只是可笑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回忆。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地重现在了记忆中：顾昭喜欢和他十指相扣，喜欢亲吻他的每一寸指尖，喜欢用食指坏心眼地勾着他的小拇指。这些小亲昵在过去的他看来却不以为然——狗不能被主人这般亲密地对待，他也不允许自己越过主人与狗奴之间的界限。
所以……是他推开了顾昭？
一丝丝的不安似蛛网一般缠绕了他近乎窒息的心脏，蛛丝柔软却密不透风，包围得他呼吸不过来。
慌乱之中，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是周临奕的电话，他那天见完顾昭回家后实在是有些忿恼，就拜托家里人查了周临奕的私人电话。本以为自己的泄愤之举只是多此一举，却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他犹疑着拨通了电话，在短暂的忙音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熟悉轻浮声音。
“喂，是谁啊～”
苏曦轻笑一声，将所有的不安暴戾压至心底，柔和地问候道：“周哥，是我，苏曦，前天我们见过的。很抱歉打扰您，顾哥他………和您是很好的朋友吧，我能询问一下有关他的事吗？”
“噢——”周临奕阴阳怪气地拉长了声，短暂的沉默后，指关节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你问吧。”
“顾哥他喜欢养狗吗？”
周临奕似是诧异于这种不找边际的问题，但他还是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他是养过阿拉斯加、博美、藏獒，但没养多久就转手送人了。”
这些都是苏曦不知道的事，苏曦有些错愕，只觉得自己的心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沉了下去，他闷了一句：“他不会不舍得那些狗吗？”
电话里，周临奕几乎是要笑出来了，他憋着笑反问道：“狗会舍不得顾昭吗？养的时间不长，又找好了放心的下家，那些狗肯定会更喜欢能陪伴更久的下一个主人的。”
“毕竟啊，狗只有一条，陪伴的主人倒有可能数不过来。”
苏曦沉默了一会儿，就听见周临奕哎了一声继续道：“宝贝你放心吧，咱顾哥可看重你了，你真想养狗他也一定会顺了你的意的。毕竟，恋人可只有一个，要好好宠着是不是？”
苏曦道了一声谢，就挂断了电话。他攥着手里的红色颈圈，这是他挂在顾昭脖子上的那一条。他咬咬牙将那条项圈扔进了垃圾桶，再毅然转身进入了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中。
那个房间仍是四面镜子围绕四周，仍是空荡荡地只有地板与天花板相互倒映，可镜中人却已经有了改变。过去的厌己心理使他只能从镜中看见一个怪物，长着人形的皮囊，身形扭曲，血肉与皮肤相连构成了自我，就如撒旦临世。
再后来，认识了顾昭，成为了顾昭的狗，他偶然地一次闯进了这个房间之中。只觉得自己又从原来那种虚无的状态中转化为了人形犬。四肢着地，口吐红舌，滴落的口水一片片地濡湿了洁净的地板，而他却从这种扭曲关系中获得了变态快感。仅仅因为自己被需要，被渴求，就抛弃了尊严，成为了一条只会争宠的狗。
而现在，他看着镜中。四面八方的镜映射了他的全面，将他照得完整。每一面倒映着对面的镜子，倒映着他，无数的人形重叠，组成了他。他重新以人的姿态站立于世界之中，虽还不像完整的人，却已经有了人的雏形。
苏曦大喘着气，他的心脏在胸腔之中蹦跃，几乎快跳出来了，紧张得汗湿了全身。
这是他了，不是一条狗，这是一个真正的人。
触及到真相的痛快感几乎是让他迫不及待地拨打了顾昭的电话。而那一边几乎是秒接，像是早已预测到了他所有的行动。
“我去找你，你等等我，顾昭。”
对面的声音温柔缱绻，暖声道：“好，我等你，小曦。”
公司不算远，他没一会儿就到了，匆匆地赶往熟悉的休息室，迎面抱住了最为熟悉的人。
“我很想你，顾昭。你能和我再重来一
', ' ')('次吗？”苏曦对着顾昭张开手，比划了一下自己戴上的银质戒指，就像是急于邀功的孩子。
“我在家想过了，我最初只称呼您为主人，这不是尊重，这是自私，因为我需要这样的关系而将您定位在了一个固定的位置。我害怕被抛弃而想留住您，再一次不顾您的意愿，这不是爱，这也是一种自私。”
苏曦有些别扭地开口道：“我们的确是可以结束这种关系了，作为交换，你能和我开始一段新的关系吗？”
顾昭抚摸着苏曦的头，喟叹道：“小曦，我从没称呼你为狗奴，就是因为我不想你被束缚。”
“作为主人，我可以始乱终弃，可以抛弃你贬低你玩弄你，因为主人拥有无限的权利。”
顾昭的小拇指勾起了苏曦小拇指的指节，苏曦被挑逗得低头，这才发现，顾昭的无名指中戴着款式一样的银戒。
“作为爱人，我只有一项义务，那就是爱你。”
迎上少年震惊的视线，顾昭噙着笑意微微低头含住了苏曦的唇珠，将剩余的话含糊不清地吐出——
“而你，也相应地，只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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