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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数字在这栋建筑里可不能作为一个精准的坐标，毕竟这不仅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同样也是史上最高的建筑。仿佛只有这样，它才能配得上主人的野心和欲望，它那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的主人。哦，虽然以往的每一任都是如此，但没有任何一个能比此时此刻顶层中的那个人更加极致了。
要说白色长发象征什么……若是以泰瑞尔总部的高塔尖作为支点，伊莱心中的欲望化做实体，庞大的男人用手臂揽住塔尖，向前眺望，光是目光带来的无尽野火，就已经令破败不堪的大地开始再次颤抖。他用双眼便可以搜刮万物，他抬起脚就可以碾碎一座城，向天空伸伸手甚至能左右星辰的轨迹。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我们其中那个近万能的同胞，他让自己变得可怕起来，早已离我们远去。竟然，连他背后的翩翩长发，都是由德雷斯罗萨国王手中的鸟笼丝线编织而成的，从最高的顶点，延伸直至最低的国土，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虽然这是伊莱化身利器的源头，他自能听懂语言的那一刻，尝过了无数这类疑问，便发誓要赢。但，我是一个人类，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落俗的普通人，不禁还是想问。你看他那双死气沉沉的怪异双眼，他身上一切非人的异象。他，真的是我们的同胞吗？
##460门后传来了男人的笑声，声音很轻，竟是较为正常的笑声，将所有的普通人带回了现实。
在面前的门上只写着数字460，只有数字460。看来是有人做了些不明显的小手脚，好让自己在这庞大又错综复杂的迷宫中更加如幽灵般摸不到踪迹。
“你胆子可真大，现在就不怕我们陛下了？”
“怕！我都要怕死了……但是我赢了呀。虽然我不想把这个珍贵的时间分给别人，但确实大家都很想你。”
雅各将老式终端靠近耳侧，听到这句话以后低笑出声，“你阿，就是太直了，直得可爱，所以有些人爱让着你罢。”
“什么？？是我最厉害好吧！大夫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就只是冷冰冰的。”
雅各只好附声应和，心里想着自己当初可不知道是废了多大的力气。
雅各：“你快回去吧。在不该待的地方待久了，你以为的死不了，丢不掉的性命，没准会在不知不觉间转向一个未知的结果。”
“…这就开始赶我了？你就没话要说了吗。”
“当然不是，怎么能？我…”雅各的话刚说到一半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摁断了通讯，收进身侧站起来，一只手轻轻放在桌面上看向了大门。
这对他来说，这是一道全然陌生的脚步声。
雅各将椅子后撤，开阔了自己脚下的空间，另一只手放进兜中，摸着里面装着的几个金属小圆球，指腹摸到了圆球上面的卡扣上。脚步声刚刚停下，门就被打开了，那只手的主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就仿佛他的生命中就从未有过犹豫。
雅各：“见鬼…！”
砰的一声巨响彻底掩盖了他喉咙中未来得及吐出来的后半句脏话，而一个词的功夫，足够两个人互相确认完对方的脸与他的身份。双方的真实姓名，托“吉光”的福，两个人都刚好了解。既然知道了名字，自然也会知道在那一刻，自己面前遇到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浓烟滚滚往房间门口涌动着，别无他法，也只能从门口向外飘出。一个人影由隐隐逐渐明显起来，却好似不是再那个原来，眼前的人影更高，也更加的瘦削。
吉光闭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抬起一只手不适地蹭过眼下，至于另一只手，早已被占用了。等烟雾散去一些后，他松开手，一声不小的重物坠落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吉光又折返进屋去，微微侧着低头看向躺在地面上的人，雅各的皮肤表层已经变焦，人也彻底失去意识，眼皮之间的缝隙里只有青白的颜色。最后，吉光挪开了自己放在关节处的脚，他弯下身去，伸出了手。
半刻钟后，在某处门前。一位穿着浅色制服的男人张大了嘴，他眼角有着隐约的湿意，看来是放松久了，惬意到犯困，正准备打一个哈欠。
但这位可怜的男人，他的器官才完成了这件重要大事其进程中的一半，就被主人精神上所受到的更高的刺激反应打断了。男人被吓了一跳，不小心用口水呛到了自己，止不住得开始咳嗽起来。
吉光向前走去，他左手向后握着不知道是四肢的哪个部分，看起来已经接近支离破碎了。他拖着一整个人，淡淡的血迹也蹭了一整路，留下痕迹。而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男人，那个人的体型看起来比他还要大，脑袋向下垂着，没有动静，看来也是失去了意识。
浅制服的守卫看清楚整个构造以后心脏紧缩，除了生理上的恐惧，另一个令他诺诺不安的存在则是由伊莱留下来的深深的阴霾。无论面前的这位布朗肆无忌惮地去袭击了谁，这个后果都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起的。
守卫看到吉光向自己越走越近了，他强撑着开口道：“…布朗先生，当初说好的只是出行，您不要……”
', ' ')('“这…是个约定吗？”吉光并不赞同，但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平时怎么说话，现在也如此。他平静且和煦地阐述道：“不是。在我看来，那是你们的抉择时刻。想要每天被绑起来，还是大家相安无事，还给彼此一个畅快。”
“…是，”不知道为什么，守卫觉得每次跟对方谈话的时候，自己太过听得进去他所说的话，有点奇怪。可是，他说的确实对彼此都好阿，其他的也没什么关系了。最后，守卫放弃了思考，“好吧…好吧。您是有什么事？”
“我来归还失物。”吉光先将肩上的人递了过去，守卫双手勉强接住了那个人，他低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黑发混血亚裔男子，紧闭着双眼。
在守卫说出疑问之前，吉光再次开口，“至于这个，”他将手中的人又向前拖动两步，用惯性甩了过去，甩到守卫的脚边。“是赠品，产自盖德尔。你将这个人交给那内里伧俗的白发婊子。”
吉光没注意对方听到话时的表情，更错过了人类终于看清楚脚边那人全貌时的表情。吉光的双眼向前方的上侧看去，想着些什么。当然，他也很难注意到，因为守卫已经被原吉光的复制体彻底挡住了。没过多久，吉光再次开口道：“我想这应该可以算做功绩了，去吧。”
吉光越过昏迷着的仿生人的躯体，拍了拍后面的人类那僵硬的肩膀。吉光的手落在对方肩上第二下的时候，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颤栗。那份由他清除掉了伊莱笼罩的阴影，全部因自己所起的恐惧。
恐惧……虽然只能算下策，但这就像士兵上战场，令他们勇往直前的也许不是勇气，可能仅仅是枪毙逃兵的那一杆黑枪。
吉光：“除了你的感谢，我还想收到第二份。请务必要帮我捎回来。”
………
“你再说一遍…？”
伊莱皱起眉，脸上是费解至极的表情。他撂下笔，手也没有离开，就扣着它压在桌子上。伊莱在一瞬里想了很多，但他依旧抬头看向自己的副手，他刚刚的话语气中不是质问，而是正经的疑问。
莫尔便平静地复述了起来，“伊登让守卫送回了型号J18331和一个重伤的昏迷男性，经鉴定后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是忒修斯的五公之一，雅各。最后，伊登对守卫说了想要收到除他之外的第二份感谢。”
伊莱听完以后当即啧了一声，“真他妈是个烦人的贱…”
“哈……”伊莱往后倚去，头枕在椅背上放向后仰，彻底靠在椅背上。现在，反而是“种”得咽下去更使他不高兴。听到伊登隐晦的挑衅，他并没有生起任何情绪，自然也没有像上一次那般被激怒。
伊莱看着天花板，思索着自言自语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后他又抬起头，再次拿起笔杆用拇指拨弄尾端，偶尔敲击至桌面上。短暂地放松过后，他坐直了身体对自己的副手说：“就像是，激怒我能有什么好处似得。他的软肋那样明显，就算死不掉，使他生不如死也不是件难事。”伊莱说到一半嗤笑一声，“没有价值的事情，会有人去考虑？根本不会。”
莫尔也赞同这个观点，点了点头说：“一向如此。”
伊莱能感觉到伊登想让自己因此去做点什么，但即便伊登夹着尾巴做人，自己也会去做点什么，他本就有自己的计划。而这来自俎上肉的催促，简直令人发笑。
还是说，是自己高估了？要知道，历史中的奇迹和传说什么的，也早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比起未来的发展速度，再伟大的初始都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仔细想，那家伙档案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科研成果，即没有其他实绩，也不像是接手过任何权力的样子。难道最开始就拥有一切的人，永远都摆脱不了骨子里的傲慢，会无原因的去这么做么。也许那小子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能做到，现在死去也可以再次复活，没有任何生命上的顾虑，就自以为无所不能了吗？
伊莱觉得自己掉入了印象陷阱，本质是自己压根不想了解对方那个人，所以现在得不出一个结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实话，听到是伊登把仿生体J18331送回来的时候，他除了觉得没意思，还感觉……虽然有预料到这种走向，却依旧有些意外。
爱恨…无法在一具躯壳上共存，只有一方会获胜。如果你认为对一个人又爱又恨，那其实你早已原谅了他，只是不甘承认。
但伊莱真正想表达的是，任何一件小事、一颗石子砸向人群，都能滋生出恨意来，去恨是那么的简单，稍稍放松就会感染上它的菌群。主宰恨是那样的容易，也是人类正常的反应和情绪，你有缘由地去恨一个人，根本没有人会告诉你这是错的。
‘觉醒仿生人的中枢是一种病变么，’伊莱想着，‘所以才会与正常人选择完全相反的路。’
‘算了。’白发男子也不是纠结这种无聊事情的人，他对感情纠葛没有任何看法和兴趣。既然计划没有按照他初期的发展进行——两个人因为仇恨而在内部互相折腾着消磨掉彼此，那就算了。
‘事与愿
', ' ')('违才是常态，一件事想要严丝合缝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进行，那要做旁人难以想象的繁琐且庞大的准备工作。因为，事件本就没有形状，是我用一个个螺丝钉让它们不得不拥有形状。’
而在109的身上，伊莱根本没做什么大准备。不过从现在起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了。
“无论如何，还是按照计划，初步无效就把它带过来吧。”
伊莱很少发自内心地去笑，但他现在展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真心的笑容。“挑衅送到了家门口，窗户一直被野狗丢石子，那我不去回馈点什么，给些教训，岂不是会被当成吃素的？”
“让我来教教你们吧，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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