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这是一封没写完的信,是李奉渊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
他这些日忍不住时而会想,倘若这信在此前已交由信使送往江南、倘若他此番未得侥幸命丧大漠,那么究竟是这封报平安的家信先送到李姝菀手中,还是他的丧讯。
李奉渊看着手中曾字字斟酌写下的书信,面sE平静地将信纸r0u成一团,yu丢尽不远处将熄未熄的火炉。
可抬起手,他又忽而犹豫。
他张开手,垂眸看着掌心里团成一团的信纸,良久未动。
炉中火苗微晃,g柴爆裂发出轻响。片刻后,李奉渊将李姝菀的信和纸团揣进怀中,缓缓挪着伤腿,撑着床架起身。
他一步一顿地徐徐挪到帐中一只木柜旁,打开cH0U屉将李姝菀的信放了进去。而后又挪到桌案边,在椅中坐了下来。
他掏出怀中皱巴巴的纸团,摊开抚平用镇纸压住,从桌上一摞兵书下cH0U出一张g净的白纸,提起了笔。
案上油灯燃得旺烈,明hsE的灯光照在他脸侧,将瘦削坚毅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柔意。
李奉渊盯着信纸,思虑顷刻,落笔的第一句仍是:菀菀,见字如面。我是哥哥,李奉渊。久别未见,你是否一切安好?
李奉渊不擅长写信,更不善于诉相思情,问候过罢,便是一长串避重就轻的絮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信中没有提起不知几时能结束的战事、也未提及他在西北所受的伤,只是以略显平淡的语句写着西北苍茫的天sE与广袤无垠的春景。
好似他在此处游山玩水,而非领兵打仗。
李奉渊既不报近来战胜的喜讯,也不报忧事。他没有在信中写自己是否安然,也没有保证自己会平安归家。
刀剑悬颈,所有的承诺都是虚妄,生Si关走过一遭,李奉渊深知这个道理。
思念如流水,落笔难停,然李奉渊写满一页纸,却迫使自己止住了笔墨,似怕自己写些不该叫她知道的东西。
他腿伤未愈,不能久坐,李奉渊搁下笔,抚上痛得钻骨的左腿,默默望着信纸,不言不语。
西北未平,他今又负伤,心中压着重负,他笔下的话总透着一GU淡淡的悲意,好似明日就要战Si沙场,马革裹尸。
李奉渊将墨笔置于笔搁,看着这封更像是遗书的家信,闭上眼,仰头无声长叹了口气。
厚重的帐顶仿佛一方紧密的天罩在他头顶,他静默了好片刻,理清思绪,又从兵书下cH0U出一张白纸,继续提笔蘸墨。
这一次,他下笔几乎没有停顿:菀菀,我是哥哥,李奉渊。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我已战Si。
写遗书似乎b写家书更简单,他事无巨细地在信中向李姝菀交代起李家的家业田产,叮嘱在他Si后,李姝菀当寻何人做庇佑,以全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