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过去了,小桃整天卧床不起,脸色惨白,杜老夫人也看不出小桃的身体如何,但是一点也没有气竭而亡的迹象。杜老夫人有些不踏实,忙又把郎中找了来。
郎中给小桃把脉之后,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到了杜老夫人的屋里,才低声说道:“如今,那姑娘的身体不但没任何损伤,反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怎么会?”杜老夫人诧异,“她每天都喝你开的那药啊。”
“不可能。”郎中摇头,“任何人喝了那要都会气血阴亏,气竭而亡。不会像她那么脉象平稳。”顿了顿问道,“你们亲眼看到她喝了吗?”
杜老夫人语塞,谁还整天盯着她喝药啊?只道她病恹恹的会不计较什么药都喝下去,谁知道竟然还藏着这么机敏的心眼。杜老夫人攥了攥手心,她真是小瞧那个官妓的心机了。也是,她若是没心机怎么会把匡义整得服服帖帖?杜老夫人心里对小桃更加厌弃。
郎中想了想道:“要是想快,我再开服方子,喝了就能暴毙而亡,但是会露出痕迹。”
杜老夫人心里有些混乱:“你先把方子开了,至于怎么用,我再想想。”
郎中低头把方子写好,递给杜老夫人:“这个方子,可比之前的值钱。”
杜老夫人皱了下眉,又拿出两锭银子递给郎中,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郎中拿着银子满意地出去,杜老夫人捏着那张要命的方子,心里极为忐忑,到底是去抓药,还是不抓?正犹豫着,兰姑进来禀告事情,杜老夫人不由问道:“你是每天服侍叶氏喝药的,可亲眼看见她喝了?”
兰姑一愣,她倒是没有亲眼看见,每次小桃都说要晾凉了喝,即便她端过是温温的,她也要等一会儿。如今看杜老夫人这么问,不觉反问道:“她没喝?”
杜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郎中说看她的脉象,压根就没喝。”
兰姑脑子一懵,有些气浮道:“我去问她。”说完转身小步跑了出去,到了小桃的房门口,也没顾得上敲门,就推门进去,“桃姑娘,我倒问问你,我每天给你的药,你都喝了吗?”
小桃被兰姑的问题问得怔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眸子。兰姑长长叹了口气:“难怪她们都说唐人狡诈,我还不信。你连我都信不过。”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小桃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她狡诈吗?她如果狡诈,怎么会没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被人步步算计?只因为她是唐人,就连自保也成了狡诈?是不是打上唐人的烙印,在这大周做什么都是错的?除了奉上自己的命?!
杜老夫人犹豫了两天,这两天小桃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连兰姑也懒得去照拂她,每天只有几个粗使的下人端些简单的斋饭给她吃,小桃的身体本来也不利索,更是体虚气衰。
到了第三天,杜老夫人正捏着方子准备痛下决心,门外却传来了下人快跑进来的禀告声:“老夫人,赵大人回来了。”
“哪个赵大人?”杜老夫人心里一惊,把手里的方子攥紧了。
“匡义大人。”下人说道。杜老夫人慌忙把手里的方子扔到了炭火盆里。整了整衣襟,刚走出房门,一身戎装的赵匡义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杜老夫人就是一拜:“儿子回来了。”
杜老夫人赶忙把赵匡义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一起进了屋子:“不是说要两个月吗?怎么提前了十多天?”
赵匡义答着:“修缮很快,所以提前了。”谒陵结束,赵匡义便随着小皇帝一起回到了开封,他的心情很矛盾,说不想回,却很想迫切地看看小桃,有了孩子的小桃;可说想回,他又有些怕见到小桃。就这么纠结矛盾着,还是来了宁远寺。
杜老夫人询问了赵匡义几句行程的事,看赵匡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一横,索性先发制人:“匡义,匡胤给你去信了吧,叶氏有孕了。”
赵匡义点点头,眉头蹙了一下。看着杜老夫人嘴角扯了扯:“我知道。”
杜老夫人说道:“还有个消息,一直没有敢告诉你。本想过几天给你去书信,但没想到你提前回来。”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