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在兰裳阁的威望也极高,姑娘们和狎司自不必说,惟命是从,原先管事的老妇人也落得清闲,凡事不再操心,只躲在后院打着叶子牌得过且过。小桃对姑娘们没什么别的要求,使性子耍脾气都不怕,但是功夫一定要扎实,不论是唱歌,跳舞,乐器,都要拿得出手。这些技艺傍身,走到哪里,都有饭吃。
小桃发现,站在掌事的角度,和原先做姑娘的确有很大不同,原先不善于看人脸色曲意逢迎、讨好俏笑,现在也熟悉得很,而且不仅自己熟练,还能教姑娘们了。小桃有些无奈于自己的变化。但是有一点,在红袖招,任何客人不得强迫姑娘做苟且之事。这也让姑娘们心存感激。
小桃在南昌府把妓馆经营得红红火火的事传到了李煜耳朵里,不由心生叹服,这样的女人,放到哪里都能像燎原的火似的活出来。
日子过得很快,乾德三年的正月很快到了。南昌府的正月也极是热闹,红袖招的生意也好得很。小桃每天忙到子时才能歇着。回到屋里,捶捶酸疼的腰,看着颈上颜色淡去的桃花,打开盒子,却发现颜料已经用光了。小桃磕了磕盒子,叹了口气。
门口传来一声哈哈大笑:“这送的就叫个巧。”
小桃扭头一看,陈述拿着一个盒子正倚着门看着小桃笑得爽朗。小桃一阵惊喜,忙站起了跑了过去:“你怎么说来就突然来了?”
陈述走了进来,把盒子递给小桃:“还不是给你们传递信物。”
小桃的脸一红,打开盒子,果然还是鲜艳如初的胭脂膏。小桃把胭脂膏放到一旁,忙请陈述坐下,又命下人端上茶水点心,细细打问着陈述一路是否顺利。
闲聊了半晌,小桃问道:“祁公子还好吗?”
陈述看了小桃一眼,道:“你终于问到主题了。诶,我发现你变了,以前你见我第一句就问他好不好的,怎么今天你和我扯了半天才问?”
有吗?小桃有些发愣,她并没有注意这些。只是觉得祁公子,应该是好着的吧。小桃抿唇笑笑:“如果他不好,你一定早说了。”
“狡辩。”陈述看着小桃撇了撇嘴,“你不像以前对子介那么火热了。是不是变心了?说。”陈述打趣道。
“没有!”小桃下意识地反驳,却紧跟着心一疼,火热?她早过了火热的年龄。而且对祁公子,火热有用吗?还不是让自己等之后就多少年没有音讯。她也早已习惯了。小桃笑笑:“我已经这把年纪,还怎么火热?再者,祁公子向你问到过我吗?”
“那不一样。他----”陈述想说,尽管祁正修没向任何人打听过小桃,但他给南昌府尹写过书信交代照拂,否则银子没有下得那么快还不计数目;他也亲自来过南昌府,只不过红袖招外面熟悉的青羽卫让他只远远地看了几眼便急匆匆赶了回去。陈述很想都说,但是祁正修一再叮嘱他不许说,陈述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他不打听不表示不关心你。”
“你才是狡辩。”小桃笑得淡然,“不过祁公子要事在身,我能明白。能记得给我调制胭脂膏,我已经很感激了。”她这番话说得真诚。陈述一时也无法应答。只是和小桃又聊了半晌。
小桃给他在后院安排了一处厢房,笑道:“用不用找个姑娘服侍你?”气得陈述直咬牙。小桃笑着跑开。
乾德三年的南唐,仍然平静。但是对于后蜀和大宋,却不是那么回事。大宋沿着版图的西南方向开始逐步蚕食,前两年吞了荆南、湖南一带后,正月又把荆湖南面的后蜀灭了。后蜀皇帝孟昶和一众嫔妃都被押解到了开封府。由此,南方便只剩了南唐、吴越和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