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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零章 魏吴巅峰一战,为恩情?为荣耀?(1 / 2)

('在甲板上那剧烈的震颤下;

大船似狂风飘败叶,几乎所有人都摇摇晃晃,唯独徐盛,他的身形如青松,步履如电,既快且稳,大吼一声:“狗贼张辽,今番来与你见个输赢!”

古锭刀自上而下劈砍,直朝张辽劈了下来。

“呼…”

张辽侧身躲过,那古锭刀锋利,直接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大窟窿,徐盛健壮的臂膀上肌肉绷紧,手上青筋暴起。

他的眼睛微眯,瞳孔紧缩,死死的瞄准远处的猎物。

反观张辽,他识水性,也特地加强过水战,但在甲板上,如此颠簸的环境下,他的战斗力依旧无法与徐盛相提并论。

“哼——”

古锭刀再度扬起,力量倾贯,只听得“轰”的一声,古锭刀又一次砸下,张辽踉跄着脚步侧身闪躲,却因为甲板的颠簸,无奈倒向一侧。

徐盛的水战经验还是太丰富了,连张辽这颠簸也算到了…古锭刀劈落之际,一个变招,变纵观为横劈。张辽只能提起月牙戟去格挡。

“锵啷啷啷——”

兵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张辽被迫格挡,兼之甲板摇晃,一时间只觉得虎口一麻,月牙戟几欲脱手,冷汗一惊而出…只得拼了全力,添上两分力气,然后突然卸力,倒退数步。

“哈哈哈哈…”徐盛大笑,“这便是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么?就这点儿能耐?”

是啊,昔日一个张辽让东吴一众虎将吕蒙、陈武、甘宁、凌统、潘璋、宋谦、徐盛、丁奉、蒋钦、贺齐全都失了颜色,沦为笑柄。

今日,徐盛总算在这水战中,在这甲板上,把东吴丢掉的面子捡回来了。

只是…大笑归大笑,可方才的对拼中…徐盛也不好受。

他肩膀处的伤势还未痊愈,兼之连续几日的劳心伤神,张辽是虎口疼,他是胸口、心口疼…但,这种把“小儿止啼”的张文远踩在脚下的感觉,让徐盛瞬间忘记疼痛,精神振奋,提刀又砍!

甲板之上,水战之中,一切力量与技巧的前提都在能站稳脚跟,都是脚丫子能贴住甲板!

这点上,北方人张辽太吃亏了。

北方人屁股大,所以能驾马纵横平原;

南方人脚板大,故而能驰骋战船甲板,这根本就是“橘生淮南、淮北的”问题,是天生的克制与缺陷。

总总不利之下…

登时,张辽的心头就生出些许不妙,所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这种时候,再想退已然太迟。

“哼哼”的声音,第一次从战场上张辽的口中吟出,他心下暗暗思付:『徐盛下盘如此稳健,拖延下去,必死无疑,只能去攻上三路!』

想明白这点,张辽改守为攻,下盘尽量保持住平稳,手中的月牙戟早已掉落一旁,于是就拔出佩刀,连续的挥刀而上。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短刀相交,若是在陆地上,张辽不畏惧徐盛,可在这江上…还是差太远,只几个回合,徐盛势大力沉的一击使得张辽只能被迫防御。

张辽强在统御,武艺上更讲究技巧。

可徐盛仿佛所有的能力值都点在了力量与攻击上…

招式大开大合,几乎完全放弃防守,一味的进攻。

张辽毫不怀疑,他或许能一刀刺中徐盛,但徐盛一定会同时一刀将他毙命。

可以说,这是张辽这辈子打过的最艰难的一场仗。

“看刀——”

哐的一声,张辽格挡之下,巨力袭来,他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噗”…张辽只觉得喉咙一紧,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

整个人也趴在了地上。

——『这甲板上,辽终不是他徐盛的对手么?』

张辽艰难的爬起,心头暗道…

可“踏踏”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徐盛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正在向前。

每一步,都好像是要证明什么;

每一步,都好像是要将他…或者说是东吴失去的某样东西给夺回来。

仿佛…

脑海中,徐盛第一次上战场时,孙策的那句『你,别用往日的打法,会死』,这一句尤在耳畔,历历在目,一直就萦绕于耳畔之间。

只是,徐盛仿佛铁了心一般,又像是他一次次的在心头回应着伯符将军的这句话。

——『伯符将军,是你教给我,这种无畏向前,置生死于度外的打法,最容易振奋人心!』

是啊,让自己的战船去撞向敌人的战船;

是啊,无畏的杀向敌船,向敌人中最勇武的那个发出挑战;

是啊,让最厉害的敌人倒地、喘息,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这样,最能唤醒江东子弟的斗志与热血,最能唤醒东吴兵勇殊死一搏的决心与胆力!

逍遥津,江东子弟只是败了,不是死了——

失掉的东西,总要有人能去捡回来——

“破…”

随着徐盛的一声怒吼,这一刀已然劈中了张辽的左键,一股钻心的剧痛席卷全身,张辽一个踉跄,几乎扑倒…

徐盛紧咬牙唇,按着那带血的古锭刀,想要进一步的劈入,这是要生生将张辽劈成两瓣儿的架势。

张辽的肩膀连带着那古锭刀一齐后退,他已经能感觉到古锭刀劈中骨骸,那种痛感…撕心裂肺,让他已经浑然感受不到周围那狂暴的江风、炙热的大火中,不…是有感觉的,风顺着古锭刀劈中肩膀处的缝隙灌入身体,凉飕飕的…

“咔”的一声,张辽便被钉至身后数丈远的大船护栏上。

疼…

撕心裂肺的疼!

徐盛面色狰狞,可内心中却是喜不自胜,古锭刀再度向前,只欲杀了张辽,一雪前耻。

只是,这种将“死对头”重重拿捏在手中的感觉太过荡漾,这也让徐盛一时间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他想要去羞辱张辽…

张辽如何羞辱东吴的,他要把这些都还回去!

古锭刀还在继续埋入张辽的肩膀处,他忍不住狠狠的说。

“都这时候了,也没必要瞒着你,若非你逍遥津杀戮我太多东吴子弟,若非你让我东吴沦为笑柄,或许我当初会留那女医者一口气…可惜啊可惜,因为她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东吴上下,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故而,她死的很惨,这些都是因为你!”

伴随着这狠辣的话语,古锭刀又埋入了张辽的肩头一分。

可…在这一番话下,张辽,他仿似愣然了一般。

“你说卓荣姑…姑娘,是…是你杀得?”

仿佛,这一刻任何锥心的疼痛都没有了,张辽心头的愤怒一夕间就超越了一切,他的虎目冷凝,怒目圆瞪,任凭那古锭刀在骨骸间摩擦,却再没有哀嚎着喊出一句。

“哈哈哈哈…”徐盛以为胜券在握,是啊,一个肩膀几乎被古锭刀洞穿的敌人,一个就快被废了的男人,纵是他往日里再厉害?又能如何?

徐盛用嘲弄的语气说道:“也罢,现在好了,你们九泉之下可以相见了——”

哪曾想…这一句话还没有脱口。

徐盛突然就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古锭刀处传递给他。

对于张辽而言,左肩处的拉扯与撕心的痛突然就不存在了。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张辽一脚飞踢将徐盛踢开,然后…右手握住古锭刀刀柄,使了浑身力气,竟愣生生的将古锭刀从深深埋入的骨骸中拔了出来,又向前一掷。

这一刻的张辽蓬头散发,浑身上下都是血…

宛若一个彻彻底底的血人一般,他双目赤红,那火焰炙烤着他的血,那江水拍击在他的伤口上,可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就在这时,低沉、内敛、沙哑的声音自他这血人的口中吟出。

“她是我的…我的救命恩人哪——”

“你杀了她,那我便杀了你,替她报仇——”

“嗖…”的一声,徐盛只觉得身侧一股劲风涌来,不由毛发倒竖,一个激灵,本能的想要去摸刀,可方才古锭刀已经掉落,这颠簸的甲板上,又去哪里找武器?

只能打了个滚,躲将过去…

张辽一击不中,动作迅捷如电,他飞也似得赶来,不顾左肩的剧痛,右手直接擒了徐盛肩膀,将徐盛的脑袋…纳头便撞向甲板,徐盛登时眼冒金星,张辽又左脚一踅(xue),踅将过来,那只右脚却早踢起,直飞在徐盛的额角上,踢着正中。

徐盛往后便倒,只觉浑身气力瓦解,哪还能提得起二分精神。

这一扑一脚,昔日张辽在四方山上与凌统缠斗在一起时,也使用过。

想想那时…若不是卓荣出面阻拦,他与凌统怕一定会因为好勇斗狠,而死在那四方山上。

张辽早就过了“儿女私情”的年纪,他自不会对卓荣这样一个年轻少女生出情愫…

可他是个义士,义士最重情义,最重的便是救命之恩!

杀卓荣…

那比杀了他张辽,更让他愤怒、狂暴!

呼…

反观徐盛,他的脑袋因为与甲板的撞击而变得晕厥,脑门更是受了张辽一脚,血水洒满了整个额头。

这一刻的徐盛,他后悔了。

方才,他杀了那张辽就好,干嘛嘲讽他?激怒他?

可…谁又能想到,这张辽拼着废了一条胳膊,顶着锥心的剧痛,竟还能使出这份力量。

八百破十万也好,小儿止啼也罢,看来…那些绝不是幸运,东吴输的不亏!江东的梦魇名副其实!

但…

哪怕是梦魇,他徐盛今日也势必要击碎。

幸运的是,徐盛倒下的位置,他又一次寻到了古锭刀。

这下…他多出了武器,而张辽赤手空拳,还废了一边的胳膊…这场斗将…胜负之术?还未定!

“哼…”

一声冷哼,徐盛踉跄的起身,他那带着血的赤红色双瞳,冷冷的瞪向张辽,“杀了又如何?你杀得我江东子弟还少么?哼…犯大吴疆土者,盛必击而破之——”

纳命来…

说话间,徐盛朝张辽冲了过去,有兵士朝张辽抛来短刀,张辽也握刀朝徐盛冲杀过去。

“死——”

随着两人一声爆呵,两人使出的均是大开大合、只攻不守的打法。

徐盛的古锭刀要插入的是张辽的左键伤口,而张辽的短刀捅向的是徐盛的胸口…噗,伴随着两声闷哼,两人的兵器…互相都刺穿了对方的肌肤…

“呀——”

鲜血自两人的口中喷涌而出,然而…即使两人张开的嘴中,都能看出那溢满的血液,但两人就是不退。

一者为恩情!

一者为荣耀!

对于义士而言,恩情大于性命;

对于荣誉而言,徐盛要捡起来的不单单是自己的荣誉,而是属于他的军队,属于他心中伯符将军传承下来的大吴!

同时踢出一脚,两人同时飞倒在地,两人再度捡起兵器,起身踉跄的冲向对方…

这个动作在反复上演…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足足上演了整整七次!

两人的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

吴郡内的一处别苑。

一个老妇人拿着一根粗针,银发散落遮挡住了她那沧桑的脸。

而如若从另一边看去,就能看到一张慈祥的面颊,看着手中的布,时不时露出几许笑容,可笑容过后,又是担忧。

她是徐盛的老娘,当年从徐州一道迁徙而来。

此刻的她正耐心的仔仔细细的用粗针来回穿插在一条长布上,她是准备织一条围巾,这已经到了秋季,天渐渐地往寒了走,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下雪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出征在外时受冷!

并州雁门郡。

一个稚童在问一个老叟,“翁翁,你说咱家本来姓聂,怎么突然就姓张了?这么多年了,为何不改回去呢?”

面对这个问题,那老叟沉吟了一下,回答那稚童,“翁翁不是跟你讲过马邑之谋的故事么?汉武帝要打匈奴,因为咱们祖先聂壹与匈奴人交好,于是就诱引匈奴进攻马邑…可谁曾想,也不知道是走漏了风声,还是三十万汉军的埋伏被匈奴发现,最终…匈奴撤退,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此次之后,咱们祖先就只能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那聂姓也就换成了张姓了!”

听着老叟讲述这个故事。

稚童“吧唧”着嘴巴,他想了想,“我知道了,如果当年马邑之谋成功了,那咱们家就风光了…现在多半也是功臣之后了…或许就能出一个像是冠军侯那样的大英雄…可惜…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面对稚童的话,那老叟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感慨:“翁翁也没有想到,咱们聂家在这一代又出了一个威震天下的大英雄…”

“翁翁说的是谁?”

“自然是你文远叔啊…”老叟笑着捋须,“在咱们雁门…你文远叔的名字只是个名字,可在江东,那却是个符号,一个吴人永远过不去的梦魇般的印记与符号…”

俨然…稚童是听说过张文远名号的,但小小年纪的他,还没有什么概念…

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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