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这两个字仿佛旦夕间笼罩在他的身上,悉数将他包裹…包裹的严严实实。
“将军…我等当如何?将军,快下决断哪?”
有亲卫也感受到了孙礼的心情,连忙问道。
其实,当问出这一句时,这亲卫的心思已经昭然,关外有猛虎,关内有恶狼,洛阳城局势未明,支援怕是再也等不到,这仗…没得打了!
而…有此想法的,绝不是这亲卫一个,整个东岭关的魏军兵士都迟疑了,都犹豫了,都不知道…这必败的一仗打的还有什么意义?
终于…当所有的飞球彻底跃过东岭关,就在关后降落的一刻起,孙礼的心情彻底崩溃了,他不由得双膝跪地,绝望的看着这东岭关头…愈发不利的情形。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随着孙礼双膝瘫软的跪倒在地,整个魏军最后的坚持…在这一刻破碎了!
片刻之后,孙礼被反绑着双手押解到傅士仁的面前,数不尽的魏军兵士也被俘虏…那降落在东岭关北部的关家军…则是有些姗姗来迟。
只是,关家军中,那一展展“关”字大旗尤是在夜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关平看到了被俘虏的孙礼,也注意到了傅士仁,连忙拱手。
“傅将军…”
傅士仁则是挺直了腰板,昂然道:“这东岭关可是我傅家军用命搏下来的,这份功勋,你们关家军可没份儿啊…”
关平倒是也不抢功,连忙颔首,“是啊,傅家军接连破襄阳、许昌、洛阳东岭关…可谓是威震天下!”
听到了这般赞许,“哈哈哈哈哈…”傅士仁大笑出声,“缪赞缪赞,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谁让我傅士仁是玄德的第四个兄弟呢?”
这边傅士仁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爹呢?”
“父亲大人他…”关平一边回话,一边伸手指向天穹,“父亲大人说,有傅将军与傅家军的神勇,攻破东岭关不在话下,故而…只派我带一支飞球军前来支援,父亲则是带大军继续乘坐飞球往洛阳城方向去了…”
关平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傅士仁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直抵洛阳?这关云长…竟玩阴的?竟欲抢我功劳,先破洛阳?』
没错…傅士仁就是这么想的。
丫的,东岭关是老子攻下来的,你关云长倒好,坐个飞球,直接往洛阳去了…这…这不就是捷足先登么?
要知道,最后论及功勋,自然是攻破洛阳的更大。
——『关云长…你特喵的这是阴我?这是抢我的功劳…』
傅士仁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不能吃亏”…
当即,傅士仁也顾不上回答关平,他吐了口吐沫,拔出了方才因为激战…尚且插在肩头处的一柄细小的断箭。
谁也没想到…傅士仁竟然中箭。
刹那间,他的肩头处鲜血淋漓,可他的另一只手却将那本意收回刀鞘的佩刀再度拔出。
继而…在那满是鲜血的肩头的映衬下,他发出怒吼,“想一辈子荣华富贵的,想当刘皇叔第五个兄弟的,都跟老子冲,黎明之前…杀至洛阳!”
随着傅士仁的话,这一支得胜之师迅速的再度集结,他们有马的驾马,无马的迈步,自东岭关起…急行往洛阳方向前去。
看起来…
傅士仁的鼓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与成效,想当刘皇叔第五个兄弟的兵士,还真不少——
…
天穹之上。
关羽与徐庶在一艘热气球下的藤筐内。
徐庶手握千里望,望向那被无数火把点亮的东岭关,还有…那忽然又再度集结,就要向北急行的傅家军。
徐庶不由得感慨:“想不到傅士仁竟是如此英勇,他的傅家军也是如此这般的能打胜仗…”
“呵呵…”听得徐庶这么感慨,关羽笑了,他淡淡的笑道:“元直还不知道?如今傅家军的军饷几何吧?”
“怎么?”
“如今,每个傅家军的兵卒俸禄足有关家军的两倍之多,若是先登,则额外再赏赐百金,一个人头…则可以兑换十匹布绢!三个人头,赏赐民宅一处,十个人头则可以兑换十亩良田…”
这…
关羽的这一番话让徐庶惊诧,震撼不已。
他不由得反问:“这位傅将军如此富有且慷慨么?似乎…从曾经的经历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慷慨的人…这多少有些意外啊!”
“意外么?”关羽摇了摇头,“以往,我也意外,可他是云旗的大哥呀,这两年来,云旗可没少帮他赚到,这些区区军饷对于他而言,料想不在话下…不过,襄阳城是他打下来的,许昌城也是他打下来了,还有如今这东岭关,哈哈…元直不妨猜猜,我想到了什么?”
“什么?”徐庶仿佛一眼就洞悉了关羽心中所想,但他不点破,主动发问。
关羽笑道,“吾这关家四郎说的一句话最为贴切,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磨推鬼,一旦赏赐、俸禄到位了,就是一支再羸弱的军团,再不思进取的将军,他们也能焕然一新,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潜力与战意…”
听得关羽的话,徐庶更添感慨:“好一个,有钱能使磨推鬼…云旗还真是有办法,会用人,懂如何用人…”
“哈哈哈哈哈…”听得徐庶夸耀儿子,关羽不由得放声大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又望向了西北方…
那是洛阳的方向。
那里有北邙山的大火,有洛阳城的一片混乱…
除却这些…那里还有曹操的项上人头人头!
一想到这里,关羽的眼眸凝起,眼芒中杀气四溢…
是啊,如今…距离那华容道已经快十年了,那一年他关羽放走了曹操,这是恩义两清不假,却也让他欠了诸葛孔明的人情,欠了大哥刘玄德一份忠义…
这一次,华容道失去的,他关羽势必要收回来。
心念于此,关羽抬手指向西北方向,他颇为郑重的说,“元直,洛阳就要到了,以你之见,如今洛阳混乱,那曹贼若要逃遁,会逃往何处?”
这…
徐庶不由得揣起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吟与深思。
…
…
“跑?你让孤跑?”
大火中的洛阳城,魏王宫的宫阙前,曹操的脑袋从冰水中拔出,他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
说起来…
之所以曹操要将脑袋迈入冰水中。
是因为当此情形之下,曹操必须要控制住头风的痛楚。
一时半刻,他找不到医官,也信不过医官,那么…只剩下用这个最快捷,却也最是“饮鸩止渴”式的方法:
——把头迈入冰水中,让冰水迅速的降低头风的痛苦。
当然,之所以说这是“饮鸩止渴”,是因为…每一次这种方式,缓解疼痛倒是缓解了,但…这会使得下一次头风发作的更加频繁,也更加痛苦。
然而…现在的曹操顾及不了那么多。
至于他嘶吼,则是因为…就在此时,因为愈发感受到局势的不利,许褚提议要带曹操离开魏宫,逃出洛阳…暂时避祸,待得局势稳定,再度回来这边。
可…曹操怎么可能跑?怎么可能离开洛阳?
“当年董承叛乱、伏家叛乱、马腾叛乱时,孤的处境比今日凶险百倍,可那时的孤都未曾想过逃出一步?今日…不过是蝼蚁小贼?不过是城中纵火的小把戏?怎么?孤会怕么?哼,只要孤在洛阳,这洛阳城…乱不了!”
听得曹操这般笃定的话…
许褚索性不再劝曹操,他只是大声吩咐,“所有虎贲军听令,此间宫殿外围五百步,无法报出口令者,立斩——”
“喏…”一干虎贲兵士齐声应喝,然后就纷纷跑来,各自守好各自的位置。
这些膀大腰圆,异常魁梧的虎贲军将士,他们昂然伫立的身形,让人望而生畏…
恰恰就在这时。
许多队伍从魏宫的四处窜出,他们或是十五、六人,或是二十一、二人,他们不约而同一般,均是朝向大魏正宫宫廷的方向前进。
自是有虎贲兵士拦下他们。
“口令——”
“猪肘——”
“这位壮士,我等是校事府中人,得程昱先生令,前来此间增援,于此魏宫中,护卫大王周全——”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