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清楚的看到眼前的这女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鲜血将周遭形成了一抹血雾,也溅在了他许褚的面颊上…然后,便是灵雎不断的喘气声,格外粗重的喘气声。
“呼…呼…呼——”
在这一声声粗重的喘气声下,许褚环视周遭。
这时,那一名名虎贲军士还在对那些白衣死士进行最后的补刀。
隐隐有“啊…啊…”的哀嚎声不断的传来…
确保干掉了每一个兵士后,许褚那一双虎目最终凝于灵雎的面靥上,这时,灵雎只感觉到了像是一座小山在凝视着他,随时要把她吞噬。
“哼——”
但最终,伴随着许褚的一声冷哼,许褚竟收起了他的“火龙刀”,然后眯着眼说道,“俺娘从小就教俺,不能欺负老幼妇孺,今日算你走运,俺许褚不杀女人!”
当然,许褚的不杀,是他不动手的意思,事实上…方才那么重的一刀,又是砍在肋部,再加上眼前女子流了这么多血。
许褚笃定,即便是自己不动手,她也活不过一时半刻。
索性,许褚一挥手。
“走——”
当即,一干虎贲兵士并不停留,快步的出魏宫北门而去。
随着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灵雎那“呼…呼…”的喘息声则越发的虚弱…
十息,二十息,五十息,一百息——
灵雎只觉得一阵恍惚,她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那紧闭的宫门还是从外面被推开,然后一队支援而来的白衣死士赶到了这里。
他们先是惊愕于这宫门内…这般多的同伴死于非命,当看到灵雎时,所有人迅速的朝她涌来。“温姑娘…温姑娘…”
“我…我还撑得住,你们继续去追…追上那曹贼——”
灵雎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努力吩咐道。
可是…
当另一边的大门被推开时,她失望了,因为从这宫门起有三条岔路口,那曹贼走的哪一条?再没有人知道了。
“温姑娘…怕是我们,不好追了…”白衣死士一边将止血药一股脑的洒在灵雎的伤口处,一边颇为遗憾、懊恼的开口。
也不知道是止血药的药效,还是灵雎终究没能大仇得报的遗憾,她“啊”的轻吟,像是伤口,也像是心头隐隐作痛…
更像是,没能完成击杀曹操任务的深重的遗憾。
她忍不住吟道:“这曹贼…好生狡诈!”
这时,有死士一边为灵雎包扎伤口,一边问道:“我们这边失败了,云旗公子还有后手么?”
这…
提到这个话题,莫名的…灵雎原本的咬牙切齿,竟是松动了几许,面色也从冰霜般的冷然一下子和缓了许多。
“云旗公子…”
她一边昂起头,透过门洞去望向天穹,望向那一艘艘跃过的飞球,一边淡淡的吟道,“呵呵,云旗…他的后手可多着呢——”
仿佛,从这轻柔细慢的一句话吟出的那一刹那,灵雎的紧张与遗憾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个男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深深的期待。
…
…
一艘艘飞球正在洛阳城的北城门外降落。
关家军有条不紊的跳下藤筐,然后整理兵器、铠甲,这些都做完了,悉数列阵等待。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条,一切都证明着这支军队的军容整齐,这依旧是那支让“曹魏”闻风丧胆的王牌军团。
藤筐缓缓降落之际,关羽的眼睛眯起,凝视着那远处高耸的、巍峨的、坚实的洛阳城门。
物华天宝,王气蒸蔚——
这洛阳重新修筑一番之后,倒是有了几许往日里的王霸之像。
唯独那袅袅燃起的大火,那城中大片大片的哀嚎,将这份“王气”悉数遮掩!
“取关某刀来?”
关羽也下了藤筐,徐庶在他的一旁,还在观察着地形…关羽则是已经向周仓要刀。
周仓连忙将青龙偃月刀取来,递给关羽。
哪曾想,关羽却说,“去年六月二十四,吾儿云旗托沔水山庄的黄老,赠我的那柄大刀呢?可有带来?”
噢…听得这个,周仓连忙回道,“将军此前有吩咐,随时携带,故而,此番也特地带来了…”
说话间,周仓就从一个亲卫手中接过了刀,然后恭敬的递给了关羽。
关羽接过刀后,试着舞了几下…
事实上,这把刀,他此前也试过,似乎比青龙偃月刀还要轻上一些,不过…从做工上来看,当是不会比冷艳锯差。
此番因为执行的是儿子关麟的计划,故而他特地使用这把大刀。
“洛阳北门外五里,全军急行,随时戒备——”
关羽直接吩咐,语气异常笃定。
他仿佛已经知道曹操会出现在那里,他的丹凤眼死死的凝于那一处目标之地。
那冷峻的表情仿佛在说:
——『华容道失去的,今日关某,要悉数取回来!』
…
…
许褚与一干虎贲兵士追上曹操时,正直他们一行刚刚出魏宫宫门。
也正直程昱、李藐、曹丕赶来这边。
倒是许褚还没靠近曹操,便听得曹操勃然大怒,“你是说,这地道?你与子健都知晓?唯独瞒着孤是么?”
随着曹操这犹如虎啸龙吟的一句吟出。
“啪嗒”一声,曹丕就跪下了…“孩儿万死,孩儿承认,孩儿是有私心的,可…可如此关头,护送父王离开这洛阳城要紧,孩儿…孩儿顾不得那般多了!”
随着曹丕的这一句…
曹操的目光冷冷的转向李藐,“汉南?你也知道?”
李藐倒是不卑不亢,“两位公子私挖地道的事儿,臣是知道的…臣也是密切关注着的,臣敢以性命担保,两位公子并未以此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举…若是大王不信,便连同臣一道惩处了吧!”
李藐的这一番话吟出…曹操真要开口。
曹丕连忙解释道:“是孩儿…是孩儿与子健向李先生提出加修从魏王宫通往洛阳城外的密道,以备不测…李先生只是奉命而行,这不怪他,这…这不怪他!”
哪怕时至今日,曹丕依旧觉得…李藐是他的人,是假意委身曹植,实则…是要帮他夺得那世子之位。
李藐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大王不是说过么?既要让两位公子争,又要让两位公子争得光芒万丈…这密道也属于两位公子争夺的手段,臣…不敢阻挠!”
听得李藐的话,曹操的心情还和缓了一些。
至少证明,他们挖掘的密道与这次城中突然冒出的刺客无关。
但总归…曹操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哪怕是关乎世子之位,这依旧让他不得不把猜忌转移到曹丕、曹植、李藐的身上!
——『或许,他们是以世子之争遮掩什么?否则…这些刺客如何突然就从魏宫的地底钻出?』
猜忌…
深深的猜忌笼于曹操的面颊之上。
不过,现在的情形…还顾不上去细查、追究这些。
曹操的目光转回许褚的身上,“虎侯?埋伏?如何?”
许褚如实说:“一举击溃那支追的最紧的白衣刺客,如今,后面的刺客不知我们行踪,暂时是安全的!”
“不愧是孤的虎侯——”
曹操赞许一声,然后眼芒又移到曹丕的身上。
他像是深深思虑了一番后,这才沉吟着问道。
“子桓,孤最后问你一次,你所言及的这密道,当真能从地下通往洛阳城的北城门外?”
说到这儿,曹操顿了一下,接着问:
“那北城门外的,不会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埋伏在那里的逆贼吧?”
这…
这…
曹操的这一番话,对于曹丕而言,何止是深深的不信任,简直就是杀人诛心,是…是杀人诛心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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