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已经持续了半日,城墙上的守军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们依然坚守着阵地,用生命捍卫着城池的安全。
只是…
城外,江东军的攻势愈发猛烈。
战鼓声、呐喊声、箭矢的“嗖嗖”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曲摄人心魄的乐篇。
攻城车、云梯、投石车、吕公车、霹雳八牛弩…
一系列的攻城器械…不断的投入战场,不断向城墙逼近。
“咚,咚,咚——”
鼓声如雷!
“咣当,咣当…”
冲车的撞木…在城门处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城墙上的守军感到一阵心悸。
这里的守将是个谨慎的将军,面对敌人的突袭,他没有选择利用敌人的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先发多人…
他采取保守的守势。
只是,哪怕守军们奋力抵抗,挥舞着兵器,不断的投掷着滚木礌石,试图阻止江东的进攻。
然而,敌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像潮水一样涌来,一波又一波,仿佛永无止境。
战斗也进入了愈发白热化阶段…
城外,中军之处。
“大都督…”
有传令兵向鲁肃禀报,“将近一日的急攻,三路城门均未告破,我军损失…亦…亦不可谓不惨重!”
是啊…
哪怕是有沔水山庄提供的全新的“攻城器械”,可自古以来,攻城战…从来都不好打!
吕岱听着这战报,不由得凝眉,“大都督,是不是咱们缓缓再打,让将士们撤下来,休整一日…”
“不!”鲁肃眯着眼,凝视着那无数火把下摇摇欲坠的肥东城,他斩钉截铁般的说道:“我们攻城很艰难,敌人守城亦是无比艰难,你传令给东、西两门的四大家族族长,就说…谁的部曲先登破城…我鲁子敬一定如实禀报给云旗公子,这淮南一隅的盐矿、奇石,他们家族占的份额能再多一倍!”
“诺——”
随着鲁肃的吩咐,传令兵…立刻驾马离去。
鲁肃则继续吩咐道:“吕范将军,你接替下苏飞、孙皎将军…这主城门的压力必须持续给到,直至城破之时!”
“是…”吕岱拱手,正要点兵去最前线,突的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转身,“大都督,若是我这兵先登破城?那…淮南一隅的盐矿、奇石,我家也得多一份啊!”
面对吕岱的话,鲁肃的面颊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只是挥手,“这个,好说,我能替云旗公子答应下来!”
“好嘞——”
这下,吕岱别提多起劲儿了。
是啊,在这个时代…部曲都是明码标价的,只要有钱,有粮食,有资源,这种强壮的部曲,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
可…淮南的盐矿、石灰岩、白云岩、磷矿…这些玩意可是无价的呀,那就是一个聚宝盆哪!
今儿个…为达目的,就是死再多人,也得拿下——
拿下,拿下——
就在吕范走后不久。
“报…”
又一名传讯兵传来消息,“大都督,东西两门…各大族几乎是全力出击,再无保留…”
“正门呢?”鲁肃连忙问。
“吕岱将军亲自称作吕公车,身先士卒前去攻城…大军士气被感染,敌军就要抵挡不住了!”
随着这最后一句话传来…
呼——
鲁肃不由得如释重负般的喘气,他的眼睛眯起,依旧眺望着那主战场,可心头却是在喃喃。
『云旗啊,你是不懂兵法韬略,可你懂人心,更懂得人的贪心哪!』
其实…
何止是人的贪心,关麟更懂得是,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往往都还会伴随着一颗不甘心!
…
…
合肥城,衙署之中,一份硕大的地图展开。
张辽、薛悌…还有一干大魏淮南的文武齐聚于此,每个人神色无比凝重,每个人的眼瞳都死死的盯着那舆图中,一个个标记着的“交火”的地方。
天哪…
谁能想到,原本横于长江之畔,蛰伏了数月之久的江东军、江东战船突然在一夜之间向整个淮南发动奇袭。
无论是庐江以北的六安、德阳、舒城,还是合肥以东的肥东、东城、全椒…超过七个郡,超过三十个县,一夜之间全面告急。
就连巢湖通往合肥施水水道。
战船密布,江东水军正在向他大魏的水军发动总攻…战况激烈,战局糜烂。
“报…张将军,六安附近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报,张将军,全椒城失陷…”
“报,张将军,肥东城请求驰援,说是发现了敌军的主力,若无支援,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
“报…张将军…”
一条条军报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让张辽应接不暇,而包括中护军薛悌在内的一干副将亦是神色凝重。
说起来,大魏在淮南布防的兵马不过六、七万人,可按照现有的情报,江东出动的怕是绝不止十万人了!
十万?
自打孙权逍遥津一战后,江东从来都没有集结出十万兵马。
单单,那些江东的大族就不会配合!这也是曹魏这边占据淮南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现在不同了!
鬼知道,江东怎么就在东吴亡国后,这么短的时间集结出这么多的人马,这么短的时间让这么多的大族勠力同心,悉数听从他关麟的调遣…
怎么就能让江东那群鼠辈突然就有勇气了,就敢再踏上这淮南的征程?
他们不怕了么?
逍遥津的梦魇?他们过去了么?
他?他关麟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解决了江东所有的问题?
一系列的疑问自张辽的脑海中传出…
他无从寻觅到答案,他唯只能感慨:
——『妖孽…太妖孽了!』
呼…呼…
伴随着这一条条的急报报送过来,张辽始终在喘气。
一口一口的大气…不断的吐出。
可他,又是此间的统领,他必须表现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儿,然后问:“我们的援军呢?早在江东出兵前,本将军不是就发出急件,让徐州、让豫州、让南阳、让兖州那边派遣援军前来支援么?江东从出击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两日,可我们的援军呢?”
“援军…怕是不会来了。”薛悌咬着牙,神色极其难看,他无奈的解释道:“洛阳已经丢了,关羽与荆州军已经屯驻于洛阳,下一步…他怕就要取虎牢关,就要进攻兖州、豫州、徐州…如今这时候,此三州我大魏之将人人自危,谁还会来驰援?文远哪…文远将军哪,现在这淮南,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这…
这…
薛悌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毋庸置疑,这就是事实。
张辽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淮南之地…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那…”
张辽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所有的言语…还是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还能说什么呢?
唯有拼死一搏了!
“文远将军…”薛悌再度张口,“为今之局势,将军可要提前做好准备,若…我的意思是,若是淮南守不住,那将军需得提前部署撤退之路,尽可能的保留住更多的兵马!不可…不可再做无谓的牺牲啊!”
呼…
伴随着一声粗重的声音,薛悌的话…犹如一座大山一般,狠狠的压在他张辽的身上,这使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
即便是按照薛悌的话,退?他们又能退到哪呢?
若是合肥失陷,那寿春还能保住么?整个淮南一丢?徐州、兖州、豫州…将彻底的暴露在江东北伐的兵戈之下。
那…那整个大魏就从这里开始,从这最薄弱的环节,被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了!
到时候…到时候势必是狂澜既倒,大厦将倾!
呼…呼…
想到这儿,张辽的呼气声更用力了,心绪也更繁杂了。
他根本没办法往深入去想…
真要这么一想,魏…就完了!
终于,在短暂的沉吟过后,张辽昂头挺胸,他的目光坚毅,他的声调斩钉截铁,“在大王的诏令下达之前,这淮南不能丢…”
“这群江东鼠辈,他们想要占据淮南之地,除非从我张辽的尸体上踏过去——”
绝然…
张辽这最后的一番话宛若临终诀别之言一般,坚毅、果敢、无畏!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