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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稀里糊涂地就犯起了困、厚颜无耻地霸占了重伤病号大半张床,舒舒服服地睡了趟午觉的诡异经历,他竟心大到没感到半分不妥,只当是心血来潮,连问都不带问半句的,而是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潇洒走了。
燕清啼笑皆非地目送他离去,在证明这并非废牌,而是有着奇效后,他心情也好多了,倒没打算跟他计较被占了大半张床的事。
只是他虽有心再找别人试试这牌的功效,新刷出来的却不是“乐不思蜀”,而是张再普通不过的“闪”。偏偏他这时也无法起床来找机会用掉这几张旧的,再等新的随机过来,只有先按捺住期待与激动,等受损的皮肉重新长合。
因心里存了期盼,这日子就越显得漫长难熬起来,等燕清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真正伤愈,恢复了久违的行动自如,既找到机会在贾诩和张辽、高顺几人身上验证一番“乐不思蜀”的效果,也终于可作为亲善使者踏上前往曹营的路途时,竟已是秋初。
也是这次之后,燕清确定了吕布就是一朵当之无愧的奇葩。
同是中了“乐不思蜀”的状态,被坑的诸位亲友的反应竟然各异:首先徐庶是一脸严肃地丢下手头的公文直奔书房,情不自禁地在里头泡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醒悟过来,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忙向看得目瞪口呆的其他同僚致歉;高顺则是闷头出门,脸色阴沉地拎着大刀进了兵营,把不明情况的魏续揪出来,酣畅淋漓地一顿暴揍,直打得他哭爹喊娘;张辽是脸红红地挪到燕清身边的位置,却古古怪怪地什么也不做。
贾诩的反应则算得上最让燕清意外的了——任谁都没想到,极注重养生、姿容仪态的军师贾文和,在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得出堂而皇之地推开公务,走进内厅躺上临时休憩用的软塌,又唤来四五个美貌婢女,舒舒服服地享受起了美人的按摩的狂事来。
就算在事后面对众人暧昧的笑容时一再矢口否认,将这一刻的失常怪罪到忽被鬼迷了心窍的头上,贾诩这回依然暴露了他的道貌岸然,假正经的龌龊本质。
但食色性也,汉武帝尚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都是有正常需求的大老爷们,燕清吃惊归吃惊,还是很能理解,就算是再爱端着架子装逼的男人,内心深处偶尔还是想去一趟大保健的。
唯有吕布的举动最叫燕清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先大喇喇地躺他床上不说,还丧心病狂地抢了伤患的被子自顾自地睡大觉,睡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人。
燕清最后得出结论,关于“乐不思蜀”这张牌,持续时间是显而易见地是一炷香,效果则大约能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去做当时最渴望做的事情……
然而再一想到张辽和吕布,燕清又不甚肯定这个猜测了。
或许张辽的情况,是刚好赶上了四分之一的失效概率?
不过燕清也无暇太纠结这些小事,等伤情稳定,不再有感染之虞了,就火速将心神投入到繁多事务中。
万幸,这些倾尽心血的付出,所换来的回报也同样丰厚。
吕布率兵到来前于各路诸侯的争夺战被打成筛子,萧条不堪的豫州也在燕清与贾诩为首的一批文官的用心治理下,宛若脱胎换骨,焕发出勃勃生机。
而给它带来最显著变化的根本原因,自然是燕清坚持大规模施行的屯田法,它已发展得有模有样。
贾诩起初还反对过这提议,依他所见,先安抚当地世家豪强,广纳贤才方是重中之重,毕竟吕布军中现粮草富余,兵强马壮,又暂无强敌敢侵,并无充实粮食产量的紧迫性。
可燕清却在这问题上,表现出了绝对的权威与不逊于吕布的固执。若他不知未来的大局走势,也多半会认同贾诩的看法,可在明知袁术将于不久的将来败走汝南、旱灾蝗灾亦会接踵而来的时候,燕清深知“寓兵于农”的重要性,当然将积蓄更强大的兵粮续航能力,和建立避免社会矛盾的保障视作必解的燃眉之急。
他并没有偷懒地将史上的曹操于四年后开始在许县一带启用的屯田法全盘照搬过来,毕竟历史已经见证了那存在着极大的弊端,对军民欠缺保护,制度的施行也缺少有效监督,剥削量亦是日益严重,还易被豪阀觊觎干涉,后期已是名存实亡。
倒不是说曹操手下的谋士就无能了,而是时间太过仓促,在短期内做到安置流民、利用荒芜土地、恢复粮草生产力量,能有那样的规模和成效实属不易。
吕布军则有更充裕的时间筹备,燕清认为,就完全有条件去做得稍微完美一点。因此,虽同样分为军屯和民屯,在军屯上,更多是模仿了明朝洪武年代的做法,再按照豫州当地和吕布军内的具体情况做了些微调整。
燕清不指望最后的成效能达到朱元璋曾夸口的那般“吾京师养兵百万,要令不费百姓一粒米”,可至少要能在自给自足的前提下还有盈余,如此既可以作为抗灾扶民用的储备粮,又能当做粮饷提供给随时要开拔征战的军队。
为鼓励民众开垦耕犁,卷走董卓大部分遗产的吕布军中又正是最财大气粗的时机,燕清不可谓不大手笔,不但免费按户口发放耕牛、农具和种子,初期亦不设税赋,狠狠地败了一笔家。
并不是没有阻力,可有了渐渐回过味来的贾诩不吝给予的鼎力支持,又有吕布自始至终就不顾旁的幕僚反对、坚持把屯田的所有事宜交由他一人做主,有这两座大山替他遮风挡雨,那些个阻挠的就变得微乎其微了,容得燕清全力施为。
眼见着越临近秋收时分,许县一带就越露出欣欣向荣之态,燕清再没了起初的忐忑,而是颇有自信,这屯田法称不上是适合作为千秋万代的良策,可将现有的良好秩序保持个数十年,也绝对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被燕清领着一帮从郿坞逮来能工巧匠所改良的造纸术和印刷术,也具有了一定规模,不但大幅度提高了着墨性,还极大地降低了造纸成本。
等纸张技术渐渐趋于成熟,燕清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犹豫地将从董卓书房搜刮来的珍藏古籍,经史子集统统贡献出来,皆通过活字印刷术来印成薄而精致的书册,再来才是将这些物美价廉的纸张开放了对外售,紧接着,在徐庶的大力帮助下,史上第一座向所有阶层的文人无偿开放的图书馆已崛地而起一月有余,有模有样,不光是豫州当地的读书人蜂拥而来,在得知真有此美事后,就连邻州也有络绎不绝的慕名者拖家带口而至。
只要待上一会儿,莫提纸香墨臭之美,还会意识到此处之市井繁荣,粮食充裕,军纪严明,税赋极轻,无一处不吸引人,哪里还舍得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张嘴吃了燕清无声卖出的安利。
等忙得昏天黑地、焦头烂额的这段时间过去,燕清的身体也好得不能再好了,连那些收了吕布贿赂的庸医见着他生龙活虎、忙上忙下、不知疲倦的模样,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这堂堂美丈夫的伤体未愈。
于是即使吕豫州再不情不愿,也没法当众食言,只能履行承诺,亲自带着大军浩浩汤汤地送他家军师祭酒离开豫州境内,往曹孟德势所在的地方去。
对自并州刺史丁原身陨那会儿,就开始跟着吕布四处闯荡,征战沙场的这些老兵悍将,在渝州的这段日子平静和淡,却叫他们无聊得快长毛了。
正因如此,能得到护着深得吕布爱重、军中名望极高的军师祭酒出趟远门的殊荣,张辽一跃成了吕布身前仅次于高顺的大红人,遭来无数艳羡目光。
其实当他刚得到这桩差事时,还未有人意识到这点,到现在他们终于幡然醒悟,恨得捶胸顿足,失悔了欲争,张辽是傻了才会给半点机会。
燕清心不在焉地回眼一望,恰恰见他骑着高头大马一个劲儿傻乐,不禁莞尔,难掩调侃之意地提醒道:“还不将这笑收一收?若叫底下将士见着文远如此情态,怕要有损威名。”
第34章 有恃无恐
张辽这才敛了敛快咧到耳后根去的笑,熟练地将脸一板,冲几个壮着胆子往他们这头张望的兵士厉声大吼道:“有甚么好看的!把这眼留着回家看自个儿媳妇去!”
燕清:“……”
先不说这跟吕布如出一辙的变脸速度,光这比喻就用得惨不忍睹,一听就是吕布军中之人。
好在其他人的文学素养也不甚高,在接收到平日在军中积威颇重的张辽的怒火后,无论是被喷个正着,还是没被喷的都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直视前方,再不探头探脑了。
张辽被燕清若有所思地目光盯得脸上泛红,重新清清嗓子,小心请示道:“请问重光,”这称呼还是燕清屡次喊他直换自己表字即可,他才渐渐适应不在背后加个‘先生’,“一会儿过了黎阳港,是欲行哪条路?”
燕清早在脑海中将这时的地图过了无数次,闻言道:“黎阳港?不,我们不走那个方向。”
张辽愕然。
燕清笑道:“我们人少,又都是骑兵精锐,何处走不得,哪里非得正儿八经地过河港?先沿着官道到荥阳,自汜水过河内,避太行经上党,直接去寿阳与曹兖州及鲍济北会和。”
张辽大吃一惊,下意识道:“这如何使得!”
燕清无辜地反问:“如何使不得?”
一听燕清是直奔战况正酣的寿阳而去的,张辽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要是叫主公知道了真正的目的地,当初是再怎么劝都不可能放他去那么危险的兵争之地的,忙道:“辽听重光先前与主公所说的,不是要去东郡而已吗——”
燕清微微一笑,渐渐露出了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的真面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文远极善行兵打仗,应比清更明白临机应变的重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