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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大殿上商量定了,便将此项任务交给了雨浓。雨浓脸上并无喜忧之色,还像往常那样,疾步出殿,去执行白崇一的命令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白崇一喜滋滋地向白楸道:“此子是个成大器的。”
白楸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将身子弓得更深了些。白崇一全不在意,兀自沉浸在对雨浓的欣赏中。白楸欲拜辞,却又被白崇一叫住了,说道:“你知道无双的去向吗?”
白楸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听到一些,不全知道!”
白崇一问道:“听白梅说的吗?”
白楸不语,算是默认了。
白崇一看了看白楸,问道:“你,觉得白梅怎样?”
白楸似乎早有预感,面上却十分平静,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便直接回答道:“白梅与我等皆是几百年的旧交,其人伶俐,颇有才气,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在她的倾力辅佐下,六长老院方得以正常运转。无双一向轻浮,多有冒失处,也全靠白梅拢住缰绳,才叫他浪子回头。”
白崇一点了点头道:“她的难得处还在于不枝不蔓、大度内敛,从不人前卖弄,也不过分彰显己能。几百年了,方知她的好!”
白楸即便有了足够心理准备,在听到最后一句也着实吃了一惊,一来没想到白崇一竟这般直白地吐露心声,要知道当初与漪岚之事也是暗中媾和,知道内情的仅有寥寥数人而已。二来没想到白崇一竟如此信任自己,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代表的白崇一最见不得光的一面。再或者,难道白崇一想要“明媒正娶”,将白梅推上明处吗?
正出神时,白崇一又问道:“若是叫白梅做长老,怎样?”
白楸脱口而出道:“无双?近来他言语得体、行为端庄,渐渐入了正轨,若此时废止,恐怕不能服众!”
白崇一笑道:“我随口一说而已,以后再论吧!”说完,便转身向偏房行去。留下白楸一个人愣在原地,想了半晌,恍然大悟,猛地挺起身子来要追上去。然而,三思之后又作罢了,转身向门外走去。
白无双在暗无天日的拉瓦深沟下躲了足足两日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带着弟子飞出,直奔向阳城而去。
对于白无双的回归,白崇一是极意外的,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要知道对于白松、白桉、白无疆等人,石三可是从未仁慈过,怎么就独放过白无双呢?主要是他已经按照白无双为族捐躯做了准备,绝没想到竟然还能回来。
对此,白无双也自觉地十分不自然,主要还是心虚使然。在宗主大殿上,白无双颔首而立,向白崇一唱念那些早已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说辞,最终又抬起头来说道:“我观那新党也不过如此,宗主不必挂怀。”
白崇一想着别的事,便有些心不在焉,一面应付着,一面盘算后路。忽然想到雨浓,便对白无双说道:“如今是用人之际,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雨浓重任正在身,恐怕一个人未必能应付的来,你速去帮他吧!”
白无双先是一怔,没想到这么简单便蒙混过关,更没想到刚要回到宗门,又要背井离乡,远处漂泊。
白崇一见他迟疑,心头不免有些吃紧,却又故作姿态,问道:“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白无双道:“并没什么难处,我即刻启程,前去援助雨浓。”
白崇一没有答话,转身回偏房去了。留下白无双茫然无措,心里直怀疑:“难道走漏了什么消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吗?”怀着忐忑的心情,白无双踏上了前去寻找雨浓的征程。
石三与清风两个已从三王峪转战至北境,白灵儿与石丫正处在西端边界,与白元驻守弟子征战。不用多少功夫,便已取得完胜,尽斩其部五十余口,将凉州北部疆土收入囊中。此时,石三与清风两个一路巡来,只见各地百姓安稳,处处尽显生机,足可见与男人治世之不同。直待追上二人,白灵儿自然十分开心,忙上前迎着石三,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北境?”
石三道:“其余各处已十分安稳,不必久待。”
白灵儿闻言,心里有些怨念,转身道:“原来是别处看尽了才来我这里!”
清风在一旁凑热闹,说道:“可不是嘛,这一路上师父收不尽的千恩万谢,有好几次险些推阻不了与人成了亲。若不是我极力反驳,说不定就要被人留下做上门女婿了。”
闻听此言,白灵儿愈发气愤,对着石三抱怨道:“说什么忙得不可开交呢,原来都是应付这等事!?”越说越是气愤,于是怒不可遏地道:“既然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何不择善者而从之,实在不好择取,便索性都娶回来,也好壮大新党的门庭,再多生些崽子,得你的真传,岂不是个个出类拔萃,还愁新党不兴吗?何至于百十岁的人了,还未经人事,在此吃这等清苦,受这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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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三看看清风,又看看还未来得及靠前寒暄的石丫,对白灵儿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才斥责清风道:“这一路上云里来雾里去,行色匆匆,我何时见过什么女人?”想了想更气了,抬起手来要打,清风嬉皮笑脸地赶紧躲开,道:“灵儿师叔好不经逗,你也不看我师叔是个什么样人,活得像个苦行僧似的,且一心装的是什么家国天下,哪里还有心思装得下儿女私情?就连师叔你,他也几乎要忘掉了。”
白灵儿方要转晴,听见最后一句,又阴得更浓重了,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不自觉拉长了脸,躲到一边去了。石三也是有苦说不出,一把将清风推开,说道:“我们说这些没滋没味的事做什么呢,还是说正经事吧。”
白灵儿在一边小声嘟囔道:“我竟然成了没滋没味的事了!”嘟囔完,站起身来就要向帐外走。躲在一旁憋笑的石丫见白灵儿真的生气了,赶忙上前随她一起出帐去了。
石丫牵住白灵儿的手说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白灵儿气鼓鼓地道:“你看看他,眼里哪还有我和你这个妹妹?将我们两个女流驱使到这穷山恶水来,竟然都想不起来看一眼,难道就不怕我们被这山上的什么猛兽给吃进肚子里吗?你看那清风如此轻佻,有意欺我,他也呆头鹅似的站在那里不动,连反驳都不反驳,我看是叫那泼皮说中了他的心思,才不肯反驳呢!”待白灵儿将心中恼怒一股脑倾泻出来,石丫才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姐姐,你也忒不够矜持了!”白灵儿斜眼看着石丫,诘问道:“我怎样不够矜持了?”
石丫笑道:“你看看你,恨不能将他拿绳子捆了吊在身上!”
白灵儿无力地反问道:“我哪有!?”
石丫笑得更甚了,道:“还说没有呢!即便是老夫老妻也不像你这般争风吃醋。再说,明知道清风有意逗你,何必又往心里去呢?我哥哥的为人别个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在意他的,不正是胸怀大志、坦荡为人吗?如今又说他像呆头鹅,如果他是呆头鹅,你又成了什么?竟为了一只呆头鹅这般伤神!”
白灵儿嗔道:“你就向着他,毕竟还是连心的亲兄妹,只我一个外人。”
石丫哈哈大笑起来,扶着白灵儿的肩膀笑道:“怎么?这么急切的想做我们石家的内人吗?”
白灵儿闻言,脸色顿时羞得通红,上前要打她。石丫一把接住轻飘飘的拳头,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嫂嫂你可要想好了,这一拳打下来,说不定我这个姑子要在中间作梗呢!”此话一出,白灵儿愈发羞赧,几乎跳起脚来,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二人在帐外打闹,惊动了帐内的石三,挑帘探出半个身子来,叫二人道:“别闹了,快进来吧!”
白灵儿看见石三的脸,又瞬间收起笑意,轻哼了一声,从石三身边挑开帘子进帐。石丫一把将石三拖出来,看了看帐里,确认白灵儿听不见,训斥道:“你怎么才来看她呢?”
石三道:“新党如今危机四伏,事多且杂,哪里有时间顾念每一个人呢?”
石丫又恨又气道:“你是只管别人不顾自家!再说了,她为你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即便出于这一点,你都该高看她一眼,况且她修为高、人又好,甘愿做陪衬助手,你反倒装起糊涂来!”
石三道:“我何时装过糊涂?我与她之间,早晚都要说‘不’的,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不再萌生这种念头便是了。”
石丫道:“何至如此悲观?那白崇一生儿育女不也一样有经天纬地的修为吗?总要先顾全当前才能谈及未来,人心都聚不齐全,哪里有未来可言?若是明知新党要垮台,你我明日便死,难道你还会这般爱惜自己的‘羽翼’吗?心里装的太多,要累死人的。师父一生何等样风光没见过,最终不也要放下过往,以虚空度日吗?”
石三知道妹妹是为自己着想,也不辩驳,点点头道:“我心中有数,不必说了,进去吧!”
挑开帘子时,正撞见清风,他笑嘻嘻地道:“你二人声音小,我什么都没听见!”
四人都坐定了,石三道:“近来一切都算安好,只是不知从哪里开始,传出三个谣言来,第一个据说是前朝圣皇普一发诏讨伐新党,说我新党所聚之材皆昔日反臣,言下之意是我们如今犯上作乱是早有祸根的。这一昭告为旧人所提旧事,并没什么威力,若非后两个,完全可以忽略不管。”
石丫道:“我们虽在北境,也听说了一些,不知怎的,平日里那般闭塞的乡野之地,传起这等事来就像一阵风似的,真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听他们传言,那第二个谣言是说什么新党曾与黑刹暗中勾结,一同攻陷白元宗门和察燕三十余州,后因华夫从中作梗,两家撕破面皮才导致后面的狗咬狗。”
石三道:“最紧急的还是古族,他们受人蛊惑,有一些意志不坚定者已经叛逃了,尤其是当初被清远安顿起来的几个老人,他们本就神志不清,据说是被人用古灵的灰粉招引,愈加丧失了心智,自发往向阳城汇聚去了。好在他们并不清楚古族的布防,不至于泄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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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灵儿此刻也暂时放下了怨愤,对石三道:“看来他们打算用这种阴招,试图不动一兵一卒便将我们分化瓦解掉。”
石三摇摇头道:“恐怕这只是前戏,白崇一是个急性子,不会坐等那一天到来,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要掘了我们的根源,切断与百姓之间的联系,我们失信于天下的之日便是白崇一对我们动手之时。或者说,白崇一以为百姓同我们离心离德时,他便要动杀招了。”
清风道:“索性先下手,也能占个先机!”
石三摇摇头道:“此时若是动手,岂不正中了他的下怀,显得我们是恼羞成怒吗?”
三人齐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石三道:“一个字,忍!我们回应得越及时越容易陷入白崇一的陷阱,自此被他牵着鼻子走。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准时机才出手。”
清风有些心急道:“那万一新党弟子都被他蛊惑叛逃了怎么办?”
石三却气定神闲道:“新党风风雨雨几十年,这些弟子皆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连几句鬼话都听不得吗?若果真经不起蛊惑,那这样的弟子早叛比晚叛要好,省得日头越久、位置越高祸害便越深、越重。既然白崇一中意他们,便给他一个机会,随便摘取,取不走的我们才敬他爱他,将他当作一家人。”
石丫仍有些不太放心,问道:“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眼睁睁看他祸害我们吗?”
石三道:“倒也不至于,只是要看准时机,果断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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