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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镜中,苏醒后的白泽与白无相并肩而立,看着半天乌云变幻,与常日云卷云舒截然不同,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白无相道:“怎么如此反常?先是你意外苏醒,如今又这般天现异象,不知是何征兆。”
白泽道:“我是被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催动了心神才醒过来的,只以为又过了千百年明主再度临世,原来并非如此,反倒有种难以名状的危机感,恐怕要有些麻烦了。”
白无相道:“黑刹乱世时尚未如此,难道如今的形势还比那时更恶吗?”
白泽道:“将赤羽召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白无相道:“我试过几次,镜关似乎被封死了,未有回应,也试过让鵸鵌去看了看,已不能进出。这种状况从未有过,不知是赤羽出了意外,还是有什么征兆。”
白泽道:“既然不能出去,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至于石三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白无相慨叹一声,道:“白无极也不知能不能适应外面复杂的局面。”
白泽笑道:“你当他果真是人畜无害吗?别忘了他是何出身!你我只是替他修型,并不能决定他本来模样。漪岚虽死了很久,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漪岚的阴鸷、白崇一的优柔,再加之白元宗门内的彼此猜忌提防,总能唤醒他内心潜藏已久的洪水猛兽。”
白无相虽也明白,却还是还以难以置信的目光,半晌才道:“难道是我们害了他吗?若是当初不带他来玄镜,或许就不至如此了。再或者将他一直留在身边,也能躲开世俗,成就一个绝世的修行者。”
白泽笑道:“你何时变得这样自怨自艾了?不来玄镜,只是消除了你的烦恼而已,他的烦恼不减反增。留在身边更是不可能,他有他的理想抱负,我们岂能左右?再者,绝世修行者当是经历过风浪苦行的,绝不是温室里的娇柔花。所以,你也不需自责,有什么样的命途,全在他自己,作为师父,你已算是倾尽所有、倾囊相授了。”
白无相道:“我也并非杞人忧天,只是不愿他们再受战乱之苦。”二人仰头看着半空里的奇诡云象陷入沉思而不发一言。
石三与惠灵公二人费尽周折才最终到了黛螺顶。无论世间如何变幻,这里似乎永远都是那一派银装素裹的模样。黛螺顶上每年只下两场雪,每一场要下半年。惠灵公来了多次,自然是熟门熟路,高声叫道:“厄都,你在哪里?”叫了许久却没有回声。一面叫一面往那洞口处寻去。远远见那茅屋被大雪覆盖,井口处空荡荡的,不见那蜒蚰所在,只留下井中流出些许绿光来。石三提起警觉,道:“当心那蜒蚰突袭。”
惠灵公大喇喇地道:“我与它早已熟络,岂会伤……”我字未落,只见一只鲜红色的触手不知从何处弹射出来,将惠灵公整个卷起来丢进洞中。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待石三反应过来时,惠灵公的惨叫声已到了井中深处 。欲纵身去救,那鲜红的触手却转而攻向自己,石三眼疾身快,在那触手到之前便躲了过去。不用猜也知是那蜒蚰,许多年前他曾经历过,不过那次它的攻击对象不是自己。这蜒蚰不知活了多少岁,已有了灵性,安能不辨敌我?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扰乱了它的判断。不管怎样,惠灵公掉进那井中,已是性命攸关,当尽快下去救他才是。石三气运周身,转了几轮,猛地凝聚起来,瞬间消失不见。那触角也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石三现身在井口,俯身下望,只见绿光芒芒,不能看清其中端的。那触角不容他犹豫,调转了身子复向他攻来。石三纵身跳了下去。
一片绿光之中,石三向下坠落了许久,仍不见落地,想要调运真气止住坠势,然而内丹被冰封了似的,不得半点气息出来。石三心急,张开双手试图抓住井壁,却是空空如也,无所依附,便又高声叫:“灵公!灵公!”回声层叠,一直向下运荡,没想到却得到了回应:“哈哈,你竟然也着了它的道!”石三十分惊喜,道:“我是来寻你的,可探到底了吗?”
惠灵公笑道:“这里竟是个无底洞,哪里见得了底?我在想,莫不是白桢也还在这井中,一直坠落,并未丧生?”
石三无心与他打趣,道:“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脱身才是。”想了想又道:“你张开四肢,待我片刻。”说完,手掌下压,做俯冲状,速度登时又快了些。惠灵公怕与石三失之交臂,便一直啊啊地叫,石三循声而去,正觉得近在咫尺时,下坠的速度却渐渐慢下来,似是被一股力量抓住了脚踝,向上拖去。知道是那蜒蚰作怪,也不惊慌,猛地向下一掼,抓住了惠灵公的手,嘱咐道:“想是那怪来捉,你我配合一番,与他斗一斗,搏个生机。”话音未落,那力道陡然增大,将二人快速地拖拽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从满目绿光中闪过一丝白光,石三高声叫道:“准备......”说完,二人闪身出了井口。刹那间,石三调运真气,手上发力,将惠灵公甩飞出去,自己则闪身消失不见了。蜒蚰张开的大口吃了个空,便有些恼怒起来,又将“触手”甩出去,去追立身未稳的惠灵公。在即将捉到他时,石三噗地现出身来,率先捉住惠灵公的手腕,又猛地发力将他复甩飞出去。惠灵公脑袋嗡地一声,险些晕厥过去,口中骂骂咧咧,也不知骂的石三还是那蜒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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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灵公是脱了身,石三却遭了殃,被那蜒蚰缠住了脚踝,一时挣脱不得。想要故技重施,却不知怎的,体内真气凝滞,调运不得。惠灵公远远地看见,忙稳住身形,又气运掌心,凝聚成一团,向着那蜒蚰的软腹处,猛推出去。那蜒蚰似是感受到了凶险,忙丢了石三,用那触角轻轻一弹,二者相触的瞬间,便嘭地一声爆炸开来,将近处躲避不及的石三和远处的惠灵公弹飞出去。石三顺势远遁,飘到惠灵公身边,商量道:“要留心他那触角,一旦缠住了便气血凝滞,不得脱身。”正说着,那蜒蚰从一团烟尘里冲将出来,又将触角弹射出去,来取二人。石三道一句:“拖住他,当心!”便一个腾转绕到身后去了。惠灵公哪敢有半分怠慢,随手召出一柄长剑来,运起一道道真气,远远地与那触角周旋。
石三躲避着那怪的视线,有心化剑刺穿它的身体,却又于心不忍,唯恐动摇了厄都的根本,转而幻出一个极大的罩壳来,猛地扣了下去。那蜒蚰想要挪动,却又躲避不及,被那大罩子扣了个严实,触角卡在罩子的边缘,不断扭转想要挣脱。石三哪里肯放手,向那罩底不断发力,压得越发紧了,那蜒蚰挣扎了片刻便似乎要放弃了,翻转了肚皮,作躺尸状。
惠灵公这才敢靠近了,仔细观瞧,向石三笑道:“好像死了!”石三也放松了警惕,手上力道便弱了些,只是还随时准备着,以防有诈。
惠灵公落在地上,捡起那拇指粗细的触手来,见绿光收敛,换上肉色,嬉笑着向石三道:“你看这东西竟也是个活物!”
石三嘱咐道:“当心些,休着了它的道!”说着也完全放松了警惕,落在惠灵公身边。然而,令他二人想不到的是,那翻转的肚皮下竟慢慢伸展出千百只短足来,一个个带着倒刺一样的勾爪,向那罩底攀去,竟似刀片划破窗纸一样,将那真气所化的罩子划出一道道口子来。几百只短足同时运作,便将罩底撕开一个大大的缺口。蜒蚰复翻转身子,将头从那缺口探了出来。
手中握着的触角又充盈起绿光来,且似复活的长虫,慢慢动了动。惠灵公转头看那罩底,陡然见那蜒蚰已爬出半边身子,口中不由地大喝一声:“不好!”石三闻言,腾身之半空中,又要发力将那罩子缺口补上,然而惠灵公手中那条触角忽然苏醒过来,瞬间将他双手捆了个结实。石三召出一柄剑,上前去砍,却不想它猛地一抽,缩进罩子底下。眼看就要将惠灵公送入口中。石三大骇,反而越发的镇定了,脑中浮现出若干计策来,却都不能完全保证惠灵公的安危,于是,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念着咒诀,一柄通天长剑慢慢现出身形来——他要真气化剑,与那怪一决生死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绿光从井中喷射而出,直上天际。石三以为是那怪施得什么法,却也顾不得那么多,调转剑身便刺向那怪的头角处。只听半空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且慢!”言毕又口出怪声,那蜒蚰竟立刻丢了惠灵公,身子扭动着将那罩子打碎了,纵身跃进井中去了。
绿光人影从半空中落下身来,现出本相,正是许久不见的厄都。他上前将地上的惠灵公扶起来,输了一道真气入体,霎时便回了阳。又转身向石三道:“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石三与缓过神来的惠灵公大喜,执手乐道:“原来是你!”三人欢聚,自是有许多寒暄。厄都将石三和惠灵公引入冰屋之中,让了座,问道:“足下亲至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
石三道:“只为感谢屡次搭救之恩。眼下尚有些闲暇,抽得了身,再过些时日恐怕就要全面迎战白崇一了,因此来与兄台见一面,叙叙过往恩情。”
厄都笑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要说谢的该是我,当年若不是足下搭救,这世上哪还有个厄都呢?自当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顿了顿又说道:“与白元定是场生死局,我本该与诸位同仇敌忾、上阵杀敌,只是如今身体欠安,未必能如愿。”
惠灵公惊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伤竟还没痊愈吗?”
厄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年那一战几乎耗干了元气,你将我送回来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借助井底至阳之气将养了这几年,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奈何伤及根本,内丹里已储不下多少真气了。”
石三为之所动,满是愧疚地道:“此是受我等连累,若是将养不好,便是大罪过了!”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知道个调养圣地,不过需要等上些时日,待我们打胜了这场仗才能带你过去。”
厄都道:“若能医治好了,便又是再造之恩,没齿难报了!”
石三道:“兄台不必如此!”
惠灵公问道:“昔日来时这蜒蚰虽不至热情相待,却也相安无事,怎么今日一见便如寻仇一般,直要吃我?”
厄都道:“此前尽是我关照它吃喝,如今病了七八年,厉风之气渐重,它又下不得海,逼得它将井上那壳都慢慢吃净了,想是饿得急了,要拿你二人打牙祭。方才我已与它说明了,你二人是友非敌,定会给它寻些吃食,这才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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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三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往山中猎些野味来与它充饥。”说完,便与惠灵公下了山,在横断山林里猎了许多蛊雕、两角犀等兽物,一趟趟运到山顶,用积雪埋了,留它慢慢享用。厄都将蜒蚰唤了上来,大快朵颐一番,果然便恢复如初,对着石三、惠灵公二人点了点头,便又下到井中去了。
厄都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我没什么款待,反倒让你们做了一天苦力,此地严寒难耐,易伤筋骨,恕我不再强留,改日身体恢复些再登门拜谒!”石三与惠灵公闻言,也不便久留,告辞下山去了。
路上,惠灵公道:“他受伤了楼兰秘术还在,为何不能传给你我二人呢?”
石三笑道:“既然你心生此意为何不当面问他?”
惠灵公道:“他不说,我又怎么好提呢?再说,作为上司你都不提,我怎好越俎代庖?”
石三道:“我若提了今日来的目的就彻底变了。楼兰功法乃是党项不外传的秘术,作为最后一支,他又怎甘心传给外人呢?”
惠灵公转头问石三道:“难道你不怕他借此天机与新党分庭抗礼吗?”
石三笑道:“他是你的挚友,难道还不了解吗?所谓相抗,必是所求有悖,若是同心同德,又何来抗争呢?”轻轻叹了口气道:“如今又少了一道屏障,真的要孤军奋战了!”
惠灵公不再作声,默默跟在石三身后,越过横断山进入北境,再转向南,奔雍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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