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心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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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心死

雨浓正出神,忽然被人叫住,狠吃了一惊,抬头看时,竟是青术,忙堆笑施礼道:“心里想事,没有留意特使的脚步,请恕罪!”

青术忙还礼道:“大长老身兼数职,是宗主的心腹,自是日理万机,劳心劳神,乃吾辈楷模。”

这一番话,着实出乎雨浓的意料。在他眼中,青术是极冷峻之人,什么阿谀奉承之言绝不会在他口中说出来,不然以他的本事才能又怎至于沦落成这步田地呢?笑了笑,暂时放下了心中杂事,问道:“特使叫我有何吩咐?”

青术犹豫片刻,说道:“怎敢造次?不过,确实有一事相求!”

雨浓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着道:“有什么事特使只管吩。”

青术道:“方才在宗主内殿听闻弟子禀报萨满羽化……”顿了顿又道:“你也知我与他的关系,本想去拜祭却又担心人多眼杂,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请大长老通融一二,不知可否!”

雨浓呵呵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既是宗亲,特使只管去便是了,即便是宗主知道了也未必不肯。你二人本是宗门脊梁,后辈楷模,为家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纵使不是宗亲,同门拜祭也是应当应分的。此事不必请问宗主,我便定得。”

青术闻言才放下心来,告辞了雨浓,大步流星向萨满殿行去。雨浓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心中之事,提高了声音道:“明日一早,请特使到宗主殿议事!”

萨满殿。虽不是寻常宅院却绝算不上什么高台冠宇,如今已摆成了灵堂模样,却又无人往来,显得格外冷清空旷,只有几个弟子跪坐在棺前烧纸,见青术来了,假意哀嚎起来。又有两个弟子将他引入灵前,递上几张纸钱来,道:“请特使自便!”。青术蹲在地上,将纸钱在火盆里点燃了,顿时烟气缭绕,熏到了眼睛,忍不住滚落几滴泪。弟子们见状,哭得更凶了,也不知是为普一鸣不平还是为自己前途命运而担忧。从目前的形势看,以后再不会有什么萨满的职位了。

青术盯着棺材出了会儿神,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却被一名字叫住了道:“特使请留步!”青术转身,见他手中捧着一个木匣,问道:“还有事吗?”

那弟子道:“萨满生前留下这个木匣,嘱咐我务必亲手交给特使。”

青术有些疑惑,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弟子摇摇头道:“是萨满亲手放入又亲手封上的,我们不曾打开过。”

青术带着疑惑接过匣子,想要打开,试了几次终未能成,原是有些机巧的。又问那弟子道:“只给我一人吗?”

那弟子道:“只嘱咐了这一件事,不知他生前有没有给别人。”

青术这才意识到其中必藏着什么机密,手上不由抱得更紧了些。向那弟子道了谢便匆匆离开了。回到住处,几经尝试都不能成,想要用力摧毁,又唯恐破坏了其内容,正无计可施,忽然想到,既然只给他一人,又不曾教授打开的方法,那开箱的方法只有他两个知道。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被遗忘许久的什物——无心,这也是他儿时见过的。凭着记忆,青术将口诀试了又试,终于在十数次之后,那盒盖应声弹开,一阵白烟腾出,青术忙捂住口鼻,探入其中拿出一段帛书来,又将盒子快速合上。

打开帛书,青术只看了一遍便吓得魂不附体,起身四处观望确认无人才又坐下来细细地研读。读罢了缓缓合上,重新放入盒中,仍不放心,便在床下撬开几块砖,掘了洞安放进去,掘出来的土石用袖口装了,一点点运到外面花坛中才算放心。

待忙过了,帛书上的一字一句才从心底浮上心头。原来,不论身份、头衔怎样变换,到底是圣皇、黑刹扶持的傀儡,亦或是白元的萨满,普一依旧是普一,不曾变过。他忍辱负重,看似远离了庙堂核心,却一直心怀着家国天下。不知他费了多少心思才敢下定这样的决心,然而,那未竟的事业,未了的心愿总要有人去完结。青术不禁扪心自问:“我做得来吗?”看看外面天色已晚,青术鬼使神差地出了房门,眼睛不由自主地向西面看去,那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想要回房睡下,却又辗转难眠,往日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及至幼时为避战祸出国深造、在司徒门下刻苦修行、回察燕后父亲的希冀与欣慰、去拜谒普一时的稚嫩与热血、父亲被惠泽陷害葬身噬灵阵、在白元宗门中几十年的浮浮沉沉,这一切好似一把把锁,将他心事封藏。如今这一段帛书,又好似一把钥匙,只是轻轻一拧,便将那生了锈的心锁打开。心下一横,从床上爬起来,出了都城,一路向西面行去。

昔日的一座破庙,如今竟然守卫森严,这更确认了帛书所言。青术还未靠近,便被守备的弟子发现,厉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青术只能从暗处现出身来,答道:“是我!”众弟子忙施礼,试探着问道:“这么晚了,特使不歇息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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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术故作镇定道:“是宗主不放心,叫我来看看圣井。”

那弟子一怔。自己守了多时,除白崇一自己,还从未有人来过,更没有人准确地说出庙里的景观陈设。于是便信了大半,却仍不敢大意,答道:“这里一切安好,请特使和宗主放心就是。”

青术有些愠色道:“我未亲见,怎能放心?”

那弟子有些为难道:“宗主曾下令,除他之外任何人不得踏进半步,若放特使进去,日后宗主怪罪下来,我等担待不起,请特使见谅。”

青术皱了皱眉,道:“如今世子重伤,宗主不能离开半步,因此才吩咐我来,难道还要我回去再请他吗?”

那弟子疑惑道:“世子重伤?可是宗主白天明明才来过的。”

青术自知语失,忙信口说道:“三王峪一战吃了大败仗,宗主正烦心,眼下无人可用,叫我将圣井中什物取出带回,这些尽是宗门里的机密事,我说了你们敢听吗?”顿了顿,说道:“罢了罢了,我这就去向宗主禀明,就说你等尽职尽责,生人踏不进半步,叫他亲自来取吧!”说完,作势要走,那弟子见状慌忙拦下,道:“既然特使有命在身,我等也不不好为难,只是能否派一两个弟子伴随,出了什么事也好交代。”

青术见终于如了愿,心潮澎湃,赶忙应道:“我没什么私心,莫说一两个弟子,纵使你们都随着进去也无妨。”那些守门的弟子应声闪出一条通道来,让青术进去,同时也安排了四名弟子在前后左右陪着青术。

一进门,青术便赫然看见院中一口井中正散发出淡淡金光。青术为之一震,胸口仿若揣了个兔子,跳得十分欢脱。忘了脚下的步子,不知怎么便到了近前,再要向前时,被身后弟子一把拽住了,道:“特使当心!”青术惊醒,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那弟子指了指井口周遭,道:“这里被宗主设了一道气盾,生人近不得。”

青术大惊,狂跳的心忽然止住了,浑似炽热的铁块被浇了一盆冷水,问道:“想是走得急他忘了嘱咐,有什么法子能够进去?”

那弟子道:“除非宗主亲至,亦或不知死活地硬闯,别无他法!”见青术凝神,又说道:“往日时常有飞鸟、蝙蝠或是灵巧活物闯进去,瞬间便灰飞烟灭了,因此我等不敢近前。”青术转身看着他们,喃喃说了句:“失礼了!”

那弟子正说着,未听得真切,茫然问道:“特使说的什么?”青术双目放光,忽然动起手来,瞬间将他们四人擒住,封了穴道,口中说道:“失礼了!”一面说着,一面将他们一个个向那井口丢去。在触碰到真气盾的刹那,噗地炸成一团血雾,顷刻间烟消云散。青术借着炸开的短暂缺口,纵身跃入其中。井中虽是无风,却是水波荡漾,仔细看,乃是井底一个大蚌,在金沙底下微微翕动,搅得砂砾飘扬,水波粼粼。青术心里说不出的急促,一幕幕奇景印证着普一帛书所言。然而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发怔,继续依着信中之言跃入井底,想要将那蚌整个地端上来,然其体型庞大,井口过于逼仄,不能通行,试了几次均未能成行。他浮出水面缓了一口气,复潜入其中,腾起真气来,将井底炸得坍缩下来,顺势抱起大蚌冲将出去。冲出井口上的真气盾时,撞出一阵火花,费了很大工夫才得以挣脱。也顾不得查看身上伤势,便要向上冲去,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一道身影忽地浮现在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触碰间,将他远远撞击出去。好在他用尽全力死死抓着大蚌,未能跌出手去。

白崇一如一尊巨神般降临。青术忍着剧痛站起身来,准备迎接生死之劫。

夜幕深沉,已看不清白崇一的脸色了,声音也比寻常多了一些惊诧、失望、愤恨以及不可置信,一字一顿地说道:“把它放下!”

青术直直地盯着白崇一,胆怯与倔强从目光中泄露出来,连声音也有些颤巍巍的:“为何要将此物奉作神明?它并不能治国安天下,只会将人的欲望无限度的放大,贻误战机、消耗国运,旧朝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我如今将它毁了才能让宗门回归正途,让天下免遭苦难。望……”话说了一半,便被白崇一怒吼声喝住了:“是普一?”此时,门外的弟子们纷纷闯进院中,远远地跟在白崇一身后,与青术对峙。青术不答。白崇一又道:“只要你放回去,我便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青术以央求的语气道:“宗主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白崇一上前踏了一大步,逼问道:“你放不放?”

青术顺势后撤,摇了摇头,两滴清泪已然滚落,溅在了那大蚌之上。离水之后,它便张大了口,似是在艰难地呼吸。白崇一焦急,真气便随心而动,蓬勃而发,一股强烈的威压逼在青术身上。

青术慷慨赴死之心萌生,凛然而立,往前迈了一步,眼眸中已不见了那丝怯意,气运掌心,作势要打向蚌壳。白崇一见状反而萎靡下来,忙收起真气道:“且慢!万不冲动误事。”想了想又道:“往日我待你不薄,为何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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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术苦笑道:“你当我是在害你?”

白崇一看了看身后的弟子,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去!”待院中只剩下二人后,又向青术道:“想必你也知道此物的功效,只要有了它,白元何愁不能万古长青?”

青术抢着问道:“如何万古长青?”

白崇一道:“只要服化了,便能立刻突破瓶颈,让修为得以飞升,你看看我,再看看白灵儿,若不是这金丹,又何来这等修为?”

青术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又何必要留着它呢?”

白崇一道:“我已经有了,可以将它给别人!”

青术冷哼道:“给白无极还是白太清?”

白崇一一时语噎,支吾了几句才辩解道:“难道他二人没有君子之风,当不起这神物吗?”

青术连连道:“当得起,当得起!那再往后呢?是不是要世世代代传下去?是不是又要恢复到旧时的皇权天授、家传万年?”

白崇一辩解道:“我并无此意!”

青术道:“可你开了这个头!”又道:“金丹虽小,却打破了宗门的传统,打破了近百年才扶植起来的家国梦,让一个本就饱受磨难的‘新生儿’面临夭折的凶险。任你修为再高也终敌不过心中的贪念。圣皇元隆就在新党内,你以为石三不识得此物吗?他是清楚此物的危害。你以为当初他是守不住京州吗?实则是要将你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以绝后患。醒醒吧,宗主大人!看看白元已到了什么样的境地,再看看天下蒙受了多少战乱之苦,不要沉醉在金丹渲染的虚妄前景中无法自拔!想要万古长青,靠的不是它,而是你自己,是白元上下忠勇之士,是开宗六千年厚重的积淀,是……”他义愤填膺地一通数说,再看白崇一,竟全然不听,目光直直地放在大蚌身上,唯恐它有半点闪失。一阵落寞涌上心头。他本来还疑虑,普一为何不直言进谏,反而要用这等极端手段?原来,这金丹的诱惑之大,寻常人是绝计抵挡不住的,这也是为什么旧皇朝要将此物列为绝密的缘故。这般想着,手上悄然发力,那蚌壳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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