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妃颓废地瘫在梨花木椅上,丝丝阴凉从脚底一直升到心窝,撞得心口隐隐作痛。这才想起里面还有人,一口气哽得难受,有气无力道:“出来吧。”
等了半晌,才见幔帐掀了一角,休休缓慢地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惨白,如雪般透明,清澈的瞳孔里空洞洞的,仿佛她的神志已飘荡在远处,眼前的景象俱不真切。
“休休……”蓉妃紧张地唤了一声。
休休的眼睛瞪得浑圆,似乎要在透深的夜色中探索出一丝光亮,又挣扎着想逃避眼前发生的一切。蓉妃后悔不已,心窦颤动得厉害,情不自禁抓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休休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双手冰冷透骨。
事已至此,蓉妃只好劝道:“休休,既然知道了,就想开点啊。不是你的错,不怪你,是沈大人不对……”
休休仿若未闻,僵直着身子往外走。蓉妃又担心地唤了她一声,拉着她的手不敢放。
休休这才将目光移向蓉妃,紧抿的嘴角牵起嘲弄的笑,道:“是该好好转告沈大人一声,他的计划又落空了。”
蓉妃颓然松手。休休也未施礼,穿过鲛珠纱的门帘,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甬道上,一架步辇正静静候着。萧灏锦衣翩翩,看见她的脸色,脸上淡淡的笑意旋即敛去。
他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担忧地望着她:“怎么了?三哥说了些什么?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休休的双眼迷离空蒙,却突然嗤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哦……”
萧灏感觉不妙,忙扶住她的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该来,不该来……”
休休嘴里细碎念着,已站立不住,
整个人滑落在萧灏的怀里。
萏辛院。
休休独自坐在雕花长窗旁,脸无血色。面颊迎着日色,仿佛一道冰雪雕琢的剪影。听燕喜说,这两天来,休休总是以这样寂寞的姿势坐着,久久不语,偶尔落泪。
萧灏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叹了一口气,来到屋外。
此时暮色渐重,皇宫方向隐隐有礼炮声传过来,暮春的风拂过院墙,携进几许百合香。一场举国欢庆的婚典即将开始,而他心中烦闷得厉害,除了过来陪休休,再无要紧事一般。
那日他将休休送出皇宫,沈不遇等候在宫外,一见休休半清醒半迷糊状,大惊失色,便匆匆带着休休离开。萧灏自是不放心,紧随而去。
休休悠悠醒转,看见沈不遇,情绪极不稳定,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这时候二夫人柳茹兰也闻讯赶来,一改往日温婉安定的模样,抱住休休哭道:“谁都不要阻拦她!让她痛痛快快哭一顿吧!可怜的孩子!”
她指着沈不遇,突然骂了他一句。而沈不遇狼狈地站在那里,全然没有宰相的威严,絮絮地细说,试图解释什么。
沈家闹成这样,萧灏本想退避,刚出屋,却听见休休嘶哑的哭叫声:“你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两年前死了!”
萧灏终于明白了。
他不由得想起初次见到她的模样,青涩单纯,笑意干净,在沈不遇面前诚惶诚恐低眉状,哪会知道,这个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再次替她难过,出神地望着窗边的剪影,看着看着,眼里也有了湿意。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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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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