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雪却轻轻抓住了容谦的指尖,无声地向外拉。一边轻问:“容谦,你今天不舒服吗?”
“哦?”容谦长眸挑起。
在他的注视下,乔云雪涩涩地别开眸子:“容谦,你今天一直盯着我看……你是不是在责怪我和舒渔走得太近?我承认,我是和舒渔比别人亲密。但我和舒渔自小长大,比别人亲密也十分正常。”
容谦长眸深幽几分,温润的俊脸十分沉静:“哦……”
她误会了。从她自舒渔那里回来,他的目光确实一直锁着她。但并不为舒渔,而是因为双胞胎。最初的惊喜过去,他却在一整天谋划着这事。
她真沉得住气。能在他面前隐瞒这么大的喜事。容谦明白,她这么沉得住气,是因为她那颗心儿还理智着。
当然,她已经很努力了。原谅他当年的无心之过,也乐意怀他的宝宝。
“哦……”乔云雪没再说话。夜阑人静之时,心事也慢慢多了起来。舒渔那番话,慢慢霸占了整颗心。还有那个买油画的女人说——人的幸福,果然要自己抓牢才对。
听得出来,那个气质非凡的留洋女子,心中亦有十分的遗憾。
她不能和那个女子一样,到时留下深深的遗憾。结婚七个月了,她是不是应该在容谦面前有所改变了?
想着,乔云雪无意识地抓起容谦的手,无意识地瞅着他掌心。愣愣地瞅着他掌心如铁丝般深嵌着的生命线——她的闪婚老公,是个生命力极其强大而坚韧的人。
讶异于妻子的小动作,容谦拨开她的长发,似笑非笑地凝着她腹间。
他拨她头发的动作惊醒了陷入沉思的乔云雪,慌忙扯出几分笑容:“容谦,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容谦颔首:“我打算把燕子送走。”
“啊?”乔云雪立马坐了起来,瞪着他,“燕子在这里过得不是好好的吗?你想把她送到哪里去呀?难道是白玉瑶那儿?那可不行,你难道不知道,白玉瑶这几个月一直在帮燕子找结婚对象。找的全是官二代,不是胖的就是傻的,要不干脆是老秃头。你还放心让燕子离开吗?”
长眸微黯,容谦轻轻揉揉她发丝:“云雪,没过我这关,爸都不敢私下把燕子嫁了。”
“哦?”是吗?她应该相信,可白玉瑶那态度……唉,容长风看上去挺疼年轻的妻子呀!说不定枕风一吹,原本的立场改变了呢?
想起容长风,乔云雪又想起了今天在外面要买画的洛云城。她心儿忽然大大的跳了下,然后困惑地瞅着容谦,眸子蕴满心事。手儿悄悄抓紧了容谦的。
容谦挑眉瞅着她。
乔云雪微微的尴尬:“那个……容谦,我只是有点小小好奇。容董和洛云城都是人中之龙,咱们的妈都不动心。那妈最初动心的那个,该是多么优秀才对呀。可是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管你妈?”
容谦沉默了下,好一会儿无奈地摇头:“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容谦——”声音不知不觉微微嗲了些,乔云雪脖子往后缩,“我只是觉得身边好象有了不安定的气氛……我要知己知彼嘛1
心中一动,容谦不动声色地把枕头竖起来。
看来,他们今晚应该聊聊天。
乔云雪立即靠上枕头。
容谦的长眸投向窗外,语气轻轻,说不出的隽永:“我母亲在当时的北京,也算出身名门。她遇上年轻的空军军官,一见钟情。母亲一直带着优越感和对方交往。但热恋时才知道,比起对方的门庭,当时的夏家根本不算门。对方的长辈声明,他们早就为儿子准备了门当户对的对象。要我母亲识相地离开……”
“哦?”乔云雪捂了捂心口,这好象和当年的洛家有点像,甚至和之前的容家都相像。她抬头,“那后来呢?”
容谦长眸一闪,眸子浮过淡淡的痛:“我母亲深爱那人。舍不得放手,也忍不下这口气,约了那人私奔了。”
“嘎?”乔云雪一愣,接着一把搂住容谦,“咱妈真勇敢。私奔了不会逮回去吧?”
“没有。但流浪在外,生活清苦。但这阻碍不了我母亲的爱情,我母亲就是风餐露宿,也甘之如饴。直到怀上燕子……”容谦忽然合上长眸,好一会儿凝住不动。
“怎么了?”乔云雪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她从来没见过容谦这么凝重的神情。
“母亲怀上燕子两个月的时候,那人出去赶市集,却再也没有回来。”容谦声音沙哑了,“生活艰难,燕子生下来才三斤多。虽然小,可生燕子时我母亲仍然难产,落下一身病根,挣扎着一直在原地等着对方回来。可在两年后,我母亲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消息——他回了北京,回了他的家族,在家族的庇护下,他平步青云。仅仅两年时间,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空军上尉。他遗弃发妻,连告别都没有一个。”
“碍…”乔云雪愕然听着,不知不觉捂紧了小嘴儿——这样说来,燕子不是容家的千金?
今天洛云城和燕子说,燕子的钱根本就是容家的钱。那天江琼说,你怎么不想想燕子怎么姓夏?原来燕子不是容家的千金,一直是公开的秘密。
一窍通,百窍通。乔云雪这才豁然开朗——不怪燕子漂亮得紧,却极少有富贵之家求亲,追求的人也不多。八成也是因为担心燕子只是容家的养女,而且姓夏,估计捞不着容家的好处。
那容谦呢?
脑筋瞬间短路,乔云雪僵硬地转向容谦——燕子不是容家的,那容谦呢?
容谦姓容。
但依当时的情景,婆婆大人根本不可能和容长风生下容谦吧……
“看到报纸的第二天,母亲来到这个城市……”容谦没再说下去。
明明心头有好多疑问,乔云雪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容谦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洁的脖子:“傻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留在原地等一个人。包括我。云雪,西臧火车站的你,令人很安慰。”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早就认出我是洛少帆的出逃未婚妻了。”乔云雪喃喃着,这会儿她明白为什么容谦二话不说就跟着她去领证。原来就因为她没因洛少帆失信相弃要死要活,所以他可以安心娶回家。
“洛少帆一直高调,我要认识你一点都不难。”容谦淡淡一笑,“不比我们这些无名小辈,当了总裁几个月。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
“容谦,你还好意思说?我掐你,掐死你——”她掐了一把他的腰,懊恼地下*。可心思一转,她又扑向他,紧张地问,“你难道是打算把燕子送回北京?送给她的生父?”
容谦轻轻点头。
灵光一闪,她不知不觉掐紧他:“容谦,你别告诉我,你早就这样打算了,所以才让我和燕子学财务?你根本就从来没想让燕子留下来。”
“我的确没打算让燕子留下来。”容谦不回避这个问题,深邃的眸子锁着她白希的脸儿,“我一直说燕子体弱,但自从你在,燕子一直都很好。那是因为还没到春天的缘故。燕子每年春天都有一场大劫。这里的医疗条件没有北京好。让燕子回北京,医疗有保障。”
“可是,你不怕他们不接收燕子?”乔云雪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不会,他们家族虽大,这一代只有燕子是个女孩。他们会欢天喜地地接回去。”容谦轻若无痕地加上一句,“只要我肯放燕子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