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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我扭头朝着身侧看过去,他似乎还在熟睡。他的睡颜看上去宁静而温和,只这样看着时便觉得好像永远这样看下去也不会觉得腻似的。
我抬手描摹着他的轮廓,他闭着的双眼,他挺直的鼻梁,他柔软的脸颊,他嫩红的双唇。
手指落到那双唇之上时,那样的触感便让昨夜所有的记忆奔涌而来,我竟开始觉得口中有些干涩。
他仍旧在睡着,对我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笑了笑,撑起身子朝着他覆压而去。
唇齿相接,当这个吻继续下去的时候,他那装睡的淡然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和昨夜时的空洞和茫然全然不同的眼睛,那双眼睛有了神采,看向我时似有几分薄怒,无比鲜活。
我喜欢这双眼睛。
于是我继续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撬开了他的齿关,于他的口腔之中肆虐流连。
他当然不可能任我作为,想要反抗时却被我捉住双手压在了头顶,一条腿插入了他的双腿之间迫使他打开了身体,摆出一个羞耻的姿势来。
我结束了这个吻,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
他的脸上的神色暗了下去,脸颊有些泛红,身体细细地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耻,亦或是两者皆有。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来。
我想,也许我是喜欢他的。
不论是历史上那个「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张良,还是此刻我面前这个尚不能完美掩饰自己锋芒的少年。
喜欢这种感情大抵是没什么道理的,就像我和王贲,相识近十年才积攒了那么些竹马青梅的情谊,但昨晚第一次面对张良的时候,我却已经动了心。
也许我不应该喜欢他,但谁管那些呢,前路如何,却都同此刻没有关系。若是因着那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所谓「历史」而弃了他,我想我才是真的会后悔的。
昨晚刚做过一遭,他的身体尚未恢复,我本也没打算再要他,但看到他这般情态,我却又止不住心痒难耐。
我再一次低头吻了他,这个吻很温和,也没什么挑逗的意味,只是细细地吻着,那样不舍和流连。
他没有再试图挣扎,却也没有迎合,仿佛又回到了提线木偶的状态。
我不喜欢他这样,我喜欢他为我而情动的样子,喜欢他在我的身下一次次抵达极致的欢愉,喜欢他紧贴着我,向我索求着更多。
可那却都只是药物的作用,只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我心下低叹一声,仿佛看到了前路漫漫,不见尽头。
我放开了他,起了床梳洗更衣。
我打算去见一见我的父王,一个单纯的美人也许并不值得我去谢赏,但张良值得。
我叮嘱他再多休息一会儿,吩咐宫人们好生照顾,他若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去取不必回我。
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此时的他必然不喜欢我靠近,我知道。但我还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手指沿着那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他皱起了眉,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殿门处由远及近地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室内,并没有在意宫人们的阻拦而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是谁?”胡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口中虽是问着张良,却根本未看他一眼,只抬头过来笔直地看向我。
原本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让他开始变得温和,可此时的他仿佛却一瞬间又重新回到了过去,变成了那个初见时眼神幽暗空洞的孩子。
这样的变化让我一时恍然,没有立时回答他。
“他是谁?”见我未回答,他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说出这句话时竟隐隐有种沉重的压迫感。
“在下张良。”床上之人坐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
此时的张良尚未更衣,只穿了一层单薄的里衣,松垮的衣领处依稀可见斑驳红痕。
让胡亥一个五岁看到这般画面,我感觉到有那么点尴尬,但张良却似乎毫不在意般,一举一动并没有刻意躲藏遮掩的意思。
君子坦荡荡,便只是少年,张良却也足以堪当君子之名。
“一介优伶,何以行士子之礼?”顺着我的视线,胡亥这才终于看向了床上的张良,脸上的表情一片漠然。
“公子慎言,在下并非优伶。”张良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以色侍人,如何不是?”胡亥步步紧逼。
“敢问公子,公子何曾见在下以色侍人?”然而张良却似乎并未恼怒,只平淡问道。
“何须亲眼所见,你这身上……”
“时值秋日,蚊虫众多,此乃蚊虫叮咬所致。”
“你在他床上……”
“昨日扶苏公子邀我秉烛夜谈,意趣相
', ' ')('投引为知己,公子体恤在下奔波,遂留宿在下,抵足而眠,有何不妥?”
到底胡亥还不过是个孩子,这般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竟是堵得他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只目光深沉地看着张良。
我不由得失笑,许是在这一片寂静中这样的笑声太过明显,胡亥一瞬间便转过了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明明依旧是那无喜无悲的表情,我却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埋怨和委屈。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而后俯身牵住了他的手。
“好了,你莫气了,他的确不是优伶。如此出口辱人,确实不妥。走罢,我陪你去用朝食。”我出言安抚着胡亥,未及他回应却又看向床上的张良,“你且好好休息,我忙完便归。”
张良又拱了拱手,未再多言。
我牵着胡亥出了寝殿,陪他吃过朝食,又检查了他昨日的课业,在此期间胡亥始终未发一言。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他这才抬头看向我,一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
“你年岁尚幼,不要总是想那么多。”
胡亥没有说话。
看他这般样子,我便止不住想要逗弄他,“怎么,难道胡亥弟弟也开始想美人了?若是如此,回头……”
“不要。”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态度相当坚决。
我不置可否,只当他现在仍旧因为那些伤疤的缘故而不喜人亲近,只道,“等再过几年,你怕是再不会这样想了。”
他毕竟年岁小,那些伤疤总会渐渐淡去。便是不能完全消失,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却也并不妨事。
历史上秦二世的后宫那可是相当庞大,传闻比始皇帝时期都还扩大了三倍,七国美人不计其数,尽收天下绝色。
这样一个人怎会不爱美人?
胡亥复又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未再开口。
等我来到章台宫的时候,父王已经同众臣议完了国事,开始批奏本了。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这个时代大家都是一日两餐,中午是不吃东西的。踏进大殿时我便看到父王伏于桌案前的画面,便不由得止了脚步,吩咐宫人们去准备道清淡滋补的汤来。
我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却仍旧注意到了,于层叠的竹简之中抬起头来,“你倒是有心。”
“父王谬赞了。”
我上前朝他行了礼,便在他身侧的矮桌前跪坐了下来。
许是最近章台宫跑多了的缘故,现在的我倒是半点拘谨也无,轻车熟路得很。
“父王心忧天下,为成大业劳心费神。儿臣不才,不能为父王分忧,便只得在这等小事上多下功夫,愿父王身体安康,方能佑我大秦万年盛世。”
这些话倒的确发自真心,虽然我心中对这个父王的感情十分复杂,但却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位伟大的帝王。可历史上他却不足五十周岁便宾天而去,想来这与他几十年来昼夜不息的操劳绝对脱不了干系。倘若他能多活二十年,历史上的大秦帝国又该是何等样貌,倒当真是使人期待。
“哦?你是在笑孤身侧没什么知冷知热的体己人?”他朝我挑了挑眉。
“儿臣绝无此意。父王身边又怎会缺贤淑体贴之人?”
看看后宫那庞大的美人队伍,他要是缺人关心那才是有鬼了。
他的唇角勾了起来,“确实不缺。孤之长子,温良谦恭,心细如发,可不正是「贤淑体贴」之人。”
“父王。”我有些无奈,如此正儿光明地调戏儿子真的没问题吗?
他大笑几声,掷下了手中的笔,转过身子来看着我,“昨日里给你的赏赐,你可还满意?”
他果然还是问了,我拱手揖道,“父王赏赐,儿臣不胜感激。”
“哦?滋味如何?”他却并没有如此放过我,继续问道。
我心下有几分赫然,面上却是不显,只道,“尚可。”
回应我的仍旧是一道充满豪情的笑声。
“只是尚可?孤的儿子眼光甚高,看来下次须赏你个王室公子才好。”
我忍不住嘴角一抽,送完贵族世家再送王室公子?这个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儿臣以为,儿臣年纪尚轻,不应沉溺于美色之事。”
“年纪尚轻?孤和你这么大时,早都继位多时,姬妾成群了。”他满不在乎道。
“……”
我一时无言,他十三岁继位,在这些方面,我自然比不上他。
他又一次靠近了我,伸出手来摩挲着我的脸。
我知他只是觉得我有趣,故意逗弄我罢了,只是我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早晨刚醒来时自己也曾描摹张良面容时的画面。
一时心下一荡,我抬眼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依旧是我看不懂的东西,动作之间却姿态暧昧。
我忽然想,对这个人而言,我究竟算是什么?
他定然已经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才会屡次试探。我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全然
', ' ')('无法猜测。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峭壁之上,只要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最初那些慌乱和惶恐却已经渐渐不再,我平静地同他对视,像是看透了自己的结局,却依旧无动于衷。
这个人是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却也是我的父王。
我对他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连我自己也未能说清。
我不知重活一世是否能够改变历史既定的结局,但我知道,他身死之日,便是我为他陪葬之时。
此一生,皆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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