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李维坦试图从桌面上下来,他的小腿颤抖得像痉挛一般,几乎让他没法走路。
蓝浓托住他的臂弯,有力地把向导搀回座椅前。他走到门口按了呼叫铃,低语了几句,很快就有人送来纸笔。
李维坦冷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个文字都没有进入他的眼睛里。他直接潦草地在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儿,还有这儿也要签。”蓝浓·卡特双腿交叠着靠在桌边,平静地指挥,“还有这儿,别漏了——很好,就是这样。”
李维坦放下笔,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指扣上袖口的纽扣:“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很陌生,是不是?”
“什么感觉?”蓝浓挑起眉。
“自卑。”李维坦完全没有看他。
“我?”哨兵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你面前?”
“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你打算把我和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理阴影一起毁尸灭迹。”李维坦背靠着椅背,用一种虚弱又嘲讽的语气说,“蓝浓·卡特,你比任何人都在意我对你的评价。你那么害怕我发现B20区的真相……在我揭穿它以后,你像个喝得烂醉的懦夫一样寄希望于用拳头解决所有问题……你想杀了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那个自卑的自己——”
“我劝你停下。”蓝浓冷冷地打断了他,“让我告诉你你唯一说对的一点,外面确实已经布置好了喷火器。”
“用来治污的喷火器。”李维坦重复道,“多么高尚!”
“我想没有意义的对话可以到此为止了。”蓝浓提高了嗓音,“李维坦,你还有什么话想留下来吗?”
李维坦抱着手臂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很好。”蓝浓点了点头,“那么再见了,向导。”
蓝浓·卡特最后把手搭在向导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垂落的长发在他的手背上引起一阵瘙痒,他意义不明地多停留了一秒,才与李维坦擦身而过。
李维坦到最后都没有再看他。那一瞬间,蓝浓·卡特心中涌起了潮水一样的感情,急切的,悲伤的,脱力的,庆幸的……他说不清这些情绪是什么,他只能加快步伐,试图从李维坦的无视中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把手伸向门把手。在光芒涌进暗室的时刻,喷火器会用烈焰洗去充满错误的一切,他会听到嘶哑的尖叫,闻到灼烧的焦臭,看到另双眼疼痛的烟雾。这样的洗礼无疑会非常痛苦,但痛苦过后,所有人都会得到解脱。
他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拉下门把手——
然后他发现手里空无一物。
蓝浓·卡特瞬间反应过来,他猛然转身,发现静室的房门竟然在完全相反的位置!
“李维坦·李!”他咆哮着冲向仍然闭着眼睛的向导,但他的大脑似乎对身体失去了控制,他的双脚却像踩到海绵一样软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睁着血红的眼睛:“你的精神力——你不可能做得到!”
李维坦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回望着他,那双疲惫不已的黑眼睛像海面上的灯塔一般微弱地亮着,光怪陆离间,蓝浓奇异地想起了他的第一次疏导和第一次高潮。
向导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蓝浓·卡特已经知道了答案——一周前被杰夫·谢尔盖破坏的地下门中黑压压地涌出了一大群独角蜂,伴随着“唆唆”异响,它们像浓雾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里面起码有几百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哨兵咬紧了后槽牙,尝试保护自己的大脑,这一次,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