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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的龙袍沉甸甸的挂在身上,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九条进龙栩栩如生,是整个南岚绣工最好的秀女细细绣了三年才完成的。绣在衣襟里的那条,特地用了最难的双面绣法,只为了让帝王穿的更舒适。
秦晋低头配冕冠的动作一顿,他挥了挥手,让身侧服侍的宫人退了出去:“止寒。”
“臣在。”
专为天子所用的五彩圆珠被秦晋拨了几下,发出泠泠之声:“去找她来吧。”
殿门打开又合上,再度被打开的时候进来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她跪地行礼,小小的,像是缩成了一团,蜷在秦晋的脚下。秦晋暗暗摇头,养了这么久,还是没养胖一点。这样的身形,和刚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殿下。”
“往后就要称陛下了。”秦晋失笑,没等人认错请罪,就将托盘上的冕冠扔进了来人的怀里:“那些人笨手笨脚的,依依,你来吧。”
依依抱着冕冠起身,左右垂下的红缨扫在她的手背上,惹起微微的痒意。秦晋和她的身高差的很多,依依垫着脚也没法够到男人的头,外面赵景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这吉时耽误不得,您看要不要奴才们进去伺候着。”
秦晋却只站着,连头都不肯低,对着依依摆出一份绝不配合的样子,懒洋洋的回了句:“知道了。”
依依无法,又添上了几分心急,怕真误了他的大日子,便又唤了一声:“殿下。”那声音最后被拖得有些长,尾音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和味道,像是撒娇又像是责怪。
秦晋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子,心头一个地方猛地一软,他最爱她这不自知的娇憨,是自己一手打造的,也是一手惯出来的,只对着自己一人的娇憨。他躬身低头,任由依依将冕冠稳稳的戴在了头上。
她的手还是那样的凉,无意间拂过他额角的时候让他冷的一哆嗦,但也就是一瞬,便过去了。二人离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声都好像缠绵在了一块,秦晋能闻到依依身上淡淡的,独有的花香味,这香随着主人的喜好和季节在变,如今是腊月…
秦晋故意凑近了依依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梅花香啊。”
依依很少能有这样的时刻,单纯的和秦晋挨的这样近,这样的亲近。从前他是她的爷,后来变成了她的殿下,如今…或许成了陛下。而她…她还没想好给自己的身份按个什么词上去,就被洒在耳边的气息打散了思绪,耳朵一向是她最敏感的地带之一,她压下身上泛起的热度,装作淡定的为秦晋正了正冠冕,声音细若蚊呐:“是。”
秦晋笑了笑,起了身,任由依依将自己弯腰后龙袍的皱褶一一理好,她的耳尖还泛着红,衬的周围的皮肤越发的莹白。
依依整理好天子的仪容,便微微退后了两步,她抬头迎着秦晋的目光:“殿下这样,很好看。”
那声音又轻又柔,像是三月的春风,温温软软吹过秦晋通身。他扭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帝王威仪,在这个小丫头的嘴里竟成了好看。
“所以,想第一个给你看。”想让她第一个亲眼看到自己身披龙袍的样子,想让她见证自己成为天下之主的第一刻。
依依被这句话惊得一愣,待缓过来的时候早就是泪逼眼底。但她还记得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哭是不吉利,便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虽然朕不能让你亲自参加登基大典···”
“这样就很好啦。”依依对着秦晋笑了笑,很明亮的笑:“殿下,这样真的就很好啦。”
外面的赵景又开始催促了起来,秦晋被烦的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待要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背对着身道:“依依,先回馆里住几天吧,等朕去接你。”
他没等身后的女子应声,便大步离开了。虽是腊月,但阳光确是极好的,照在那绣着五色彩云的辑里湖丝上,熠熠发光。
依依呆在屋内,半晌才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了声“好”。主子的问话是不可以不回的,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早就被刻在了骨子里。
回馆里…她想着这三个字,便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还是要丢下依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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