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twety-ie(1 / 2)

<p style="font-size:16px">梅雷迪?所罗门坐在驾驶室里,拿着手机准备看一看新闻网站刚给他推送的特朗普准备参加后年大选的消息,屏幕靠近双眼时他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眼前的字迹才能变得清楚了一些。他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也许过不了几年,这副近视镜就要被换成老花镜,他的人生也将像天空的夕阳一样,光芒一刻比一刻黯淡下去。

余光透过玻璃窗,梅雷迪远远地看见前妻和儿子走出学校的大门,一路有说有笑地向他的车走来,他重新戴好眼镜,细细打量起了伊诺斯。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伊诺斯了。梅雷迪想,他看上去似乎变了很多,他的长相并没有变,可相比印象之中,总感觉他身上褪去了许多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精致和成熟的气质,一种见识过了更广阔自由的世界后蜕变得更自信更有底气的从容,虽然这份从容里尚存青涩,但也让梅雷迪比意识到自己的衰老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那孩子的成长速度远快于他的想象。

过几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正当梅雷迪思索着,他听见伊诺斯帮着母亲打开了车后座的座位的声音,然后自己坐进了副驾驶,看见梅雷迪的时候,他有些敷衍地笑了笑,同样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嗨,老爸。”

梅雷迪只是“嗯”了一声,并颇为满意地微微点头,下意识地换上一副伊诺斯从小到大已经看习惯了的严肃表情。看见他这副表情时伊诺斯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尽管他早就料到父亲会拿出这样的态度对他。

车子开始行驶在路上,坐在这个明明应该是最熟悉却总让伊诺斯感到陌生和疏离的人身边,他感到有些尴尬,就随意地低下头刷手机来缓解,梅雷迪见状轻咳了一声,说道:“都坐上车了,就别再看手机了,会晕车的。”伊诺斯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心想着果然这个人还像是和他有仇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能被挑出毛病来。

夏琳在后视镜里给了梅雷迪一个犀利的目光,并用唇语告诉他:“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是给儿子庆祝生日的,快点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日暮消失在了云端,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陆续挂出了亮闪闪的彩灯和红色装饰,已经透露出一些圣诞的节日氛围了。梅雷迪把车停在一家名叫“云杉”的酒店的地下车库里,云杉酒店的一楼是餐饮,二楼以上提供住宿。夏琳和梅雷迪在这家酒店的楼上订了两个房间,他们打算今晚在一楼给伊诺斯庆生,并在二楼的客房中过夜。

伊诺斯跟着父母乘电梯上了一楼,一进门,系着黑色领结的西班牙裔服务生就热情地欢迎他们的到来,并把他们领到预订好的座位,他还笑眯眯地告诉伊诺斯:“你好,伊诺斯,我是艾卡,是今天你生日派对的主持人。”艾卡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每根胡子都仿佛被带动着笑起来,他的笑容和蓄须的方式都有着和普通直男不同的特殊的性张力,伊诺斯脑海中的基达被拉响了,他盯着他的络腮胡子盯了很久,强忍住好奇心才没有上前问人家:“你是不是gay?”

自助台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和前菜,夏琳要伊诺斯陪她一块去拿,顺便问了梅雷迪一句:“你要吃点什么?”梅雷迪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只要份蔬菜沙拉就行。”夏琳轻轻叹了口气,小声接了一句:“而且一定要淋凯撒酱。”梅雷迪依然面不改色,眼神却明显多了一分动容:“难为你还记得。”夏琳喃喃地说:“这才过去了多少年啊……”这时她听见儿子在叫她,她才离开了座位,朝自助台旁走去。

没过多久,艾卡拿着一个金属质的生日皇冠,把它戴在了伊诺斯头上,一个胖胖的穿着小丑服、脸上涂着红黄油彩的男人端着一块洒满七彩糖针的蛋糕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蛋糕上插着一个喇叭型的蜡烛,把它点燃以后,蜡烛像烟花一样燃起了绚烂的火焰,所有的人围着桌子边拍手边唱生日快乐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们把桌子围成了一个圆圈,唱着曲子跳着舞,拼尽全力地想把快乐带给今天的主角,带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向沉默寡言的梅雷迪都被众人的表演逗得露出了笑容,而这份快乐也真切地感染到了伊诺斯,艾卡后来还邀请他来舞池里跳舞,他欣然地答应了,他们随着音乐尽情地跳了一支探戈,周围的人纷纷拍手打着节拍,一曲结束还收获了掌声。等到伊诺斯跳完舞回到餐桌旁时,一道道主菜就陆续上了桌,烤牛腿、炸虾、蛤蜊汤、德国熏肠……每一道看起来都令人垂涎欲滴。在伊诺斯的印象里,上一次沉浸在那么令人愉悦的生日氛围,还是父母没有分开的时候。

而当那些为他庆生的人从桌前散去,盘中的菜也逐渐见底,伊诺斯忽然又难过起来,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等今天过去了,父母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再回到他们各自的家庭,过他们各自的生活,而他自己也要回到埃德蒙身边,经营两个人的感情,回到学校里,面对他不想面对的和兰金之间的关系。他的人生似乎一直如此,每当他感到幸福的时候,幸福总是会悄悄溜走,无法长久地留住它们。

当伊诺斯从极度兴奋忽然落入情绪谷底之时,夏琳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话:“宝贝,今天留在这和我们住一晚上吧。”

“你们怎么安排的?”

“我们订了两个相邻的房间,今晚你和爸爸住在一起,我住在你们隔壁。”

“他都不怎么愿意搭理我,我要是和他相处那可太尴尬了。”

“你们不会没有话说的,相信我,你就坚持一晚吧,亲爱的。”

尽管伊诺斯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母亲争执过多,他勉强答应了下来。可当他们晚些回到房间的时候,伊诺斯突然后悔没再试着拒绝一下,因为和父亲待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一句话可说,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得装作玩手机很起兴的样子,梅雷迪也不主动跟儿子沟通,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摘掉眼镜,继续浏览拜登总统的推文。

即使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疲惫也似乎让“初夜现象”消失了,没过多久,伊诺斯困得昏昏欲睡,他支撑不下去,就收起手机,安安静静地去浴室里洗漱后出来,对梅雷迪轻轻说了句:“我累了,先休息了。”就脱掉外套准备躺在靠近浴室的那床上。房间里的供暖设施很齐全,即使不穿睡衣也完全不会感到冷。

“这几道疤还没消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梅雷迪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话,让伊诺斯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转过身,看见父亲已经戴上了眼镜,镜片后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的几道十分扎眼的丑陋伤疤上,他眉头微皱的表情中看不出更多的究竟是责怪,还是心疼。

这几道伤疤是父母刚离婚时,伊诺斯进入一段灰暗抑郁的日子中留下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刚意识到今后的自己无法成为世俗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他陷入了家庭破碎的悲伤与自恨的境地,每天白天无法睡醒,每天夜晚严重失眠,昼夜颠倒的作息和终日颓靡的精神,使他不得不用安眠药物和酒精强迫自己入睡。

尤其是当他试图卖淫失败从欢场逃离之后,他的灵魂仿佛抽离了他的肉体,丧失了欣赏眼前出现的一切风景和文字的能力,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行尸走肉日渐堕落,他的灵魂迫切地尝试一切自救的可能,最后发现求助于刀刃是最高效的方式,流出的血液与随之而来的剧痛会让他的肉体短暂地回忆起他本应与灵魂一同存在。

那些刀伤起初只是出现在手臂上,后来留在手臂上的痛已经不足以唤醒他的存在感,他就开始把刀刃对准大腿,刀口要比之以往嵌入皮肤更深才能应对那种麻木。后来,夏琳发现他在夏日还要穿闷热的长袖,觉得不对劲,顺藤摸瓜地发现了他的自残倾向,她心疼地抱着他哭,一旁的梅雷迪并没有表态,可伊诺斯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话来,那分明是在指责他:“我给了你完整和健康的身体,可你非但不珍惜,还要故意伤害它,你真对不起我。”

他们给伊诺斯找了一个能做长期干预项目的心理医生,并让他休了九年级一整个学年的学,到后来尽管他还时常有轻生的念头,但终于总算是不再依赖自残走出精神困境。状态好些以后,他首先向泰莎出了柜,他的第二个出柜对象则是母亲,出柜的时候,他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透露给父亲,因为父亲曾说过“我支持以往那种把这个群体当做精神病患看待的态度”。

后来,手臂上的疤痕随着时间慢慢消退,可大腿上的几道疤连药膏也无法让它消失了,它是痛苦曾存在过的印记,也像是伊诺斯与父亲之间难以消解的芥蒂。伊诺斯本已将它们无视,直到后来兰金在床上发现了它们,伊诺斯才像被提醒似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和父亲深入交流过了。

他坐起身来,披上刚刚脱下来的外衣,不敢直视梅雷迪的眼睛,含混其辞地搭腔:“嗯……已经很长时间了……”

“你现在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吧?”

伊诺斯摇了摇头。

梅雷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看着伊诺斯低下的头,他深色的卷发还是那么浓密。他的口吻带着深沉的失落:“你很久没来我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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