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你算是得罪了两个人。”
“哪两个人?”
魏云儿抱腿团坐在石阶上,转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着身旁那个提出煞笔问题的男人,语气不善道:“我和朱天豪。”
男人摸了摸脑袋,问道:“朱天豪?”
魏云尔无语道:“就是刚刚那个长得肥头大耳一男的。”
陈修远恍然大悟,“嗷,原来三皇子就是这个叫朱天豪的人啊。”
魏云尔扶额,“你才知道?”
陈修远不好意思的笑笑,“才知道。”
魏云尔撑着脑袋,侧头看他,“那你知不知道我在你面前丢人都丢尽了?”
陈修远,“……”来了。
最不想遇见的情况。
陈修远尴尬的笑笑,王顾左右而言他,“话说,魏小公子今天穿了一件挺好看的衣服啊。”
魏云尔反问,“是吗?”
陈修远连忙称赞道,“特别好看,慵懒随性不失性感,简直是哥儿中最亮的崽!”
魏云尔,“这是我昨天被淫魔扒的那件。”
陈修远,“…………”
魏云尔,“而且性感最好还是不要用在未出嫁的哥儿身上。”
“会被打。”
陈修远,“………………”
陈修远,“我说错话了。”
魏云尔嗯了一声。
陈修远,“对不起。”
魏云尔笑道,“你知道就好。”
陈修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哥儿展眉一笑,似是百花齐放,冰雪消融,只觉得心神恍惚,灵魂出窍。
平时只觉得魏小公子唇红齿白,眉目俊秀,身材挺拔,芝兰玉树,如今这露齿一笑,当真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笑靥如花,画中仙嫡。
魏云尔看到陈修远一脸呆愣的样子,收起笑颜,板脸道,“干嘛看着我,神经病啊。”
陈修远摸了摸鼻子,没有忘记魏小公子被他放在身上的真言咒坑了一笔,现在正在气头上,于是转头看天空,“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天空好蓝啊——”
“你是想蒙混过关吗?”魏云尔挑眉打断。
陈修远心虚道,“没有没有。”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魏云尔叹了口气,双眼望向天边,一根手指百无聊赖的勾住一圈头发,不停地卷啊卷,直到不能再卷了,他才松开头发,喃喃道,“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修远一愣,“什么问题?”
“就是……”魏云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的这个……嗯……天阴体可以被去除掉吗?”
“去除掉?”陈修远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去除掉天阴体。”
“啊。”魏云尔声音有些失落。
“但是我师父可能知道些什么……”
“真的吗?”魏云尔的脸凑了过来,语气透露着急切。陈修远被这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屁股往后挪了挪,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意味,犹犹豫豫道:“应……应该?”
魏云尔自动过滤了陈修远不确定的语气,开心道:“太好了。”
陈修远,“……”
陈修远,“我还不确定师父知不知道呢……”
陈修远,“……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魏云尔抓住陈修远的手臂,急切道:“那你师父在哪里?怎么联系他?”
陈修远,“……”很好,看来是没听进去。
陈修远看着魏云尔期盼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压力很大,虽然这误会不是自己造成的,但如果没法去除天阴体,他也会觉得很愧疚的。
陈修远想了想,还是准备用一些其他理由暂时搪塞过去,说不定时间一久,魏云尔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呢?
就这么做好了。
“那个……老实说……我师父他老人家常常四处游历。游历着游历着就容易见不着人……如果想要联系他,一般是要去往小山头等他,运气好的话,等个十几天,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等个好几年呢……”陈修远左思右想,想出一个真假参半的理由,常见不到人是真,但联系他无需等在小山头只要有一道传音符即可,当然陈修远是不会把这个事实告诉魏云尔的。
但出乎陈修远意料的是,魏云尔竟然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陈修远,“?”
魏云尔坚定道,“你带我去就行了。”
陈修远,“??”
陈修远觉得自己冷汗都要滴下来了,虽然师父常常不见踪影,但对小山头还是有所感知的,如果他见到有陌生哥儿上山头找他,他是一定会回来的呀。
要阻止他啊!
陈修远马上又想出个理由出来,对着魏云尔道,“可是……这路很遥远也很凶险。”
“自我下山以来一直到魏府,我整整画了多久你知道吗?”
魏云尔又摇了摇头,道,“这不
', ' ')('重要,你带我去就行。”
“画了整整……啊?”陈修远话还未说完,表情就因听到魏云尔的话有些呆滞,觉得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忍不住反问,“不重要?”
“这么远的路,这么久的时间。”
“你不会想你的亲人吗?”
“之前不是你说想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的?”
魏云尔,“是这样的。”
“不过……”
看着树上三只依偎在一起,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魏云尔似是有感而发,脸上露出些许的苦涩,声音低沉道,“不过有这样一个体质怕是会给家里人带来灾难吧?”
“听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有仙长路过此处,告诉我的父亲,‘此子不祥,必招大祸’,还劝父亲把我交与他封印起来。”
“父亲不肯,还怒斥这位仙长,把他赶走了。”
“之后,家里果然发生了怪事。”
“父亲为了此事,特地去庙里祈福,并从一位得道高僧手中求得了一块开过光的玉佛。”
“后来,就没再发生怪事了。”
“直到今年,我年满二十岁,家中发生了这位仙长口中的大祸。”
“在被淫魔侵扰的那段时间,我常常会想,如若不是我的话……”
“魏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祸事了呢?”
“如若我能跟着淫魔走了……如果我能去死……”
陈修远表情严肃,大喝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什么死不死的!”
“没有人的出生是错误的啊。”
“我从小也是衰神命,但还是被师父一点点拉扯大了。”
“他总是说我是个小灾星,但还是给我做去灾的符咒,带我一起抓麻雀,捕青鱼。”
“从来都没放弃我。”
“你的家人也没放弃你啊!”
“如果你真和淫魔走了,或者自杀了的话,你的家人会开心吗?”
“噗。”魏云尔忍不住轻笑一声,一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男人,调侃道,“这么认真干嘛?我都说了是经常会想,不代表我会做啊。”
“我不是做好和你一起去见师父,去除体质的准备嘛。”
陈修远脸色一僵,突然想起了最初的目的是让魏云尔摆脱这个想法来着。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魏云尔看着陈修远僵直的脸,一针见血道:“你不会是不想带我去吧?”
陈修远:“……”
他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装傻道:“啊?”
魏云尔眯了眯眼,“嗯?”
陈修远秒认怂,“……当然带你去了!绝对要带你去啊!”
魏云尔,“……你说的?说好了哦?”
陈修远肯定道,“我说的。说好了。”
魏云尔听到想要的答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也变得和善不少,温温柔柔的问陈修远,“饿了吗?我叫陈叔给你准备午饭?想吃什么?”
“一只……一只烧鸡就行。”陈修远有些惊奇于魏云尔的变脸速度之快,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回答。他过去常听师父说哥儿的情绪就像女人一样,说变就变,没想到今天就见识到了。师父诚不欺我。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做什么呢?”恍然间魏云尔已经站起来走到院子中间了,见陈修远还坐在石阶那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快步走来将他从石阶上拉起,向院外走去。
午膳过后,陈修远再次久违的体会到吃饱喝足的幸福感。在这期间,魏老爷曾过来看看他,眉目和善的告诉他,要什么都可以,把魏府当自己家一样,想干什么干什么。
陈修远一向很听长辈的话,所以当即又要了两只烧鸡。
也因此,成功收获了魏云尔的一记白眼。
吃完后,魏云尔忍不住嘲讽他道,“你都几岁了,还这么重口舌之欲。”
陈修远打了一个饱嗝,像只无骨软虫一样靠在椅子上,表情慵懒十分祥和,慢慢悠悠道:“十七岁了……嗝。”
魏云尔惊奇的看着眼前手长腿长,面目虽黑,却依稀看得出来硬朗的男子,怀疑道,“真的假的?看不出来你未成年啊。”
陈修远一脸佛态,缓缓道,“我长得比较着急吧……嗝。”
魏云尔问,“那你十七岁就出来除魔卫道了?”
陈修远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道,“不是。”
“小僧十六岁就被师父赶下来历练了。”
魏云尔“啊”了一声,眼底难得多了几分同情的意味,“那岂不是很辛苦?”
陈修远回忆了一路上被人打被狗追的心酸旅程表情沉痛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只要看见我坐在店门口就会用扫帚赶我跑,只要我去英雄救美就会被当登徒子,只要我去捡附近别人不要的馒头就会被狗追。他们好像都叫我什么……啊……他们都叫我‘乞丐’来着。”
', ' ')('魏云尔无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蓬头散发,肤色黝黑,满是补丁的破布衣娑斜挂在肩上要掉不掉,就像一件破布麻袋硬套在他身上,心里暗叹,确实很像乞丐。
他欲言又止,但看陈修远情绪低落的坐在那里,不复之前快活的气息,还是问道,“那你就换一身衣服啊,干嘛穿着破破烂烂的衣娑呢?”
陈修远抬头瞟了魏云尔一眼,又瞟了他一眼,眼神委委屈屈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师父说,和尚就是要穿的破破烂烂的……”
魏云尔,“……”
魏云尔,“?”
魏云尔,“你真的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亲徒弟吗???”
魏云尔想起当初给予父亲玉佛的那个佛寺,每年都会收到父亲的捐赠,不说佛像每次都会被重新镀上金,就连寺里的一个扫地僧都穿着干干净净的新衣娑。
让父亲和许多道长大师一筹莫展的淫魔被他如此轻松的消灭,竟然连衣服都穿不起???
魏云尔本就有轻微的洁癖,当初陈修远一手摸过来引得他勃然大怒不止是因为长得和淫魔一样,还有他乱糟糟的脏兮兮的样子让他产生了反感。
现在得知其背后的原因,外加未成年的年龄加成,魏云尔看陈修远的样子不再是不喜,取而代之的是对小弟弟的怜惜。
从小都是大哥照顾他,他从未体会过当哥哥的感觉,如今有个比他小的,又那么可怜的娃,一种责任感从他的心里油然而生。
“走走走,带你去换身衣服。顺便清理一下自己,至少有个人样。”
陈修远又一次被迫从舒服的躺椅上下来,一脸茫然的被拉出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