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董连忙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毫无逻辑地客套道,“真别说,你俩长得还挺像的。”他顿了顿又问,“你弟多大了?还在上学吗?”
孟决淡淡地扫了祝景言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对,他上大学呢。”
项董点点头,又径直谈起了别的。
他转移话题的功力十分一般,或者他根本就没想在这上面花心思,孟决听完他的铺陈后一时语塞,连祝景言都面带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他说,我闺女可跟你差不多大,海本回来的,也没谈朋友,现在就在那边儿坐着呢,你们同龄人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要不留个手机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多往来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孟决在心里腹诽,这位项董是不是该去医院挂个眼科?正好协和就在王府半岛隔壁,近路一抄,不拖泥带水,十分钟就能看上病。
他又看了一眼项董,中年男人的目光中有些许期待,孟决对他虚情假意地笑了笑。
到底什么程度能让他对他这个基佬青睐有加,连女儿都乐意送?难道他不应该最清楚自己身处的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嫖娼的嫖娼,约炮的约炮,搞基的搞基,就压根挑不出来几个像成烨那样年轻有为私生活还干净的好货色吗。
近水楼台的成烨看不上,瞅上个歪瓜裂枣的他来了。
孟决叹了口气,假装十分惋惜地说,“项董,不瞒您说,我实在是有点生理障碍,这事儿还真不行。”
项董不敢置信地瞪起眼睛,上下瞄了孟决一眼,心里还在可劲琢磨到底是多么严重的生理障碍,连谈个朋友都谈不了,偶尔吃几次药也完全能解决的呀。
这时孟决已经拉着祝景言同他告辞了,他们手心竟然交叠在一起,十指牢牢地扣着,背影也紧靠着,那红头发男孩儿几乎是倚在他身上往前走的。
项董刹那间顿悟了,这哪是什么弟弟呀,那敢情是他相好!孟总再怎么“生理障碍”也不可能放下身份去搞乱伦吧!
他有些窘迫地咬了咬牙,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似乎是觉得晦气地冲他们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
出了餐厅,孟决利索地点了根烟,憋了半天,说了句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祝景言在他旁边直乐,说笑死他了。
孟决的脸更黑了,把烟从嘴边拿下来,问他,你他妈笑什么呢。
祝景言说,你真是有点装了,还有生理障碍,也亏你真能说的出口。
孟决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你那是没见过真装的人能有多变态。”
祝景言吸了吸鼻子,笑眼盈盈地拉孟决的胳膊,“但我不适应啊,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的,太假正经了吧。”
孟决抬了抬眼,咬着烟屁股含糊地说,“我在你面前什么样啊?”
祝景言笑着笑着却忽然沉默了。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孟决对他装,也不需要孟决为他保留任何的体面,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最原始、最不得告人、最粗鄙、最秘密的那一面展示出来,因为并不期求自己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幻想。
祝景言心里就像坐滑翔机一样沉落谷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孟决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有点不耐烦,“问你呢。”
祝景言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挺好的,就是有点太诚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孟决直接被他给气笑了,“你说话还挺委婉的。”
他按灭烟头,把祝景言拎上车,一边打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所以你想要我改?”
祝景言端详了他几眼,最后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想。”
起码他占有的孟决是别人从未了解的那个孟决,那个毫无保留的,特别真实的,抛却一切社会身份的,真实得残酷的孟决。
孟决轻哼了一声,似乎在说他知道了,他转着方向盘出停车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复杂地扭头问祝景言,“我看着像个直男吗?”
祝景言学他反问道,“我看着像个直男吗?”
孟决踩了脚刹车,不怀好意地皱起眉,他凑近了祝景言的脸,表面观察,实则揩油,终于如愿以偿地啃到了那两瓣开开合合勾引他的嘴唇,却突然发现祝景言的眉毛好像跟他的不是一个颜色。
于是他问,“你眉毛怎么黄了吧唧的?”
祝景言说,“染的。”又说,“你才发现?”
孟决沉默两秒,重新扣好安全带,说,“还是我比较像直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祝景言哈哈大笑。
傍晚十分,祝景言吃饱喝足在孟决的跑车上吹着风,想着接下来怎么着也得办正事了吧,谁知孟决先带他在后海兜了个风,说要散散食儿,这回去再一折腾不得折腾到后半夜去了,孟决还回不回家,他还回不回学校了?
祝景言奇怪地看着他,问,“你今天怎么不着急回家了?”
孟决悠闲自得地把着方向盘说,“没有啊。”
等红绿灯的时候,孟决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好像早忘了吃饭的时候说过什么猴急的话,祝景言眨了眨眼睛,言之凿凿地问,“怎么,你家里闹鬼了?”
孟决不说话了,这可是二十一新新世纪,哪还有什么神魔邪典,歪门邪说,不过祝景言的无心之语倒真是一语中的,确实是他家里在“闹鬼”,但闹的是他心里头的那只鬼。
孟决慢悠悠地踩着油门,回忆起那天晚上把失神落魄的原野哄睡着之后,他瞪着天花板发了半宿的呆,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原野熟睡中的红润脸颊,茫然之中,那跑出去的神儿还没收回来。
原野在某些程度上跟他一样,小的时候没了妈,从那之后爹又变得神经质且不讲道理,唯一宠爱他的大伯一年只飞回来一次。但奇怪的是后来孟决就再也没见过原殊了,甚至他送原野的生日礼物都是班机空运回来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野扔掉了房间里摆着的飞机模型,也不再整个下午都躺在庭院的凉亭里望着天空发呆了,孟决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意识到,自己目前好像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原野偶尔依靠一下的成年人,毕竟在他青春期还没过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能有一个大自己几岁的成熟男人,要穿西装打领带开低调的商务车,脸颊上没有邋遢的胡茬,而是剃须水干净的味道,要在放学时间从容不迫地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在自己脆弱却嘴硬的时候,给予一个温暖又独到的拥抱。
他的幻想完全不涉及情爱,不涉及那些与性有关的激烈占有,恰恰相反,他希望这个男人能与他有着哪怕是分毫的血缘关系,来弥补他成长过程中父亲形象的缺席。因为血缘关系顽固又无法摆脱,能够让一个陌生人毫无选择地爱护他、庇佑他。这个人可以是他舅舅、叔叔或大伯、远房的表哥,甚至可以是母亲的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遗憾的是,孟决生活里从未出现过这类角色,他也从未得到过他幻想中的拥抱,但好在青春期终结、少年铩羽而归之后,他所珍藏的拥抱被与他那时同样迷茫的原野捡起。
他摘不到星星,那就干脆成为星星,叫别人去摘。
这样总会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然而摘完星星之后的事没有发生过,他的幻想也止于拥抱,所以在他温柔地抚过原野的后颈,为他细心地掖好被子之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孟决这几年身边只有一些轻松愉快的关系,比如祝景言和章北迦,一个和他玩儿,一个陪他玩儿。如果他认真一点,这段关系就开始重了,就像他那天早上醒来坐在床边替原野拉了拉闷在头顶的被子,看着他露出埋在被子里的凌乱头发,和一张毫无防备熟睡的侧脸,心里终于感到一阵隐隐的后悔。
他的确是个强势的人,想要把一切事物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比如温柔地强迫原野说出自己的秘密,但此时此刻真正令他感到后悔的,是他并没有为之互换的脆弱往事告诉原野,以求得他们关系上的平等。
尽管他偶尔喜欢掌控一切的快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希望原野在他面前成为一个感情上的弱者,在某种程度任他宰割。
下了床,给原野做了老三样的早餐之后,孟决又开始在心里质疑自己,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感情上的不平等而觉得问心有愧吗。孟决一边在三明治上撒着最后的胡椒粉,一边切掉新鲜披萨的卷边,还腾出只手用筷子挑掉了牛奶热出的奶皮,虽然在那年头的GAY圈里他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他自己却从来没这么精致过,喷点香水都觉得太腻歪了,更别提给自己做点能吃的东西还非要讲究怎么着好看,但他就是觉得不管在什么方面,原野就应该被人精致地对待。
把早餐搁置在烤箱,关上门去上班的时候孟决叹了一口气,散发出一股属于男人的忧愁,他必须承认这种别扭或许只是因为早上看着原野发呆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看硬了。不过在几天之后他弟弟知道他是个挺悲惨的同性恋之后,那种不平等的感觉倒是真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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