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那个叫汪振南的小卒,有些紧张的说道:“大人,刚才在西市,宋良臣将军和高固将军,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与东女国的那个丫头,打架被人抓起来了!”
“什么,打架?”萧云鹤一听,顿时头大了,大惑不解的道,“他们没事怎么跑到西市打架去了?又是谁抓的人?”
“这……小人一时说不清楚。”汪振南山贼出身不怎么会说话,结巴了半天说道,“大人还是去看看吧。抓人的是皇城禁卫神策军。”
萧云鹤眉头一皱,这就有些不解了,心中想道:皇城禁卫神策军,那都是我手上带过的人,怎么又会去抓宋良臣和高固这两个神策军里出来的将军呢?怪哉!
“走,看看去!”宋良臣一抖前袍,大步朝前走去,也顾不得吃饭了。一路上萧云鹤又找那个汪振南问了一下情况,大致就是宋良臣和高固在西市跟人闹起来了,三言二语不合脾气,一顿老拳就砸了上去。西市离皇城比较近,于是惹来了朱雀门附近的禁卫来拿人。好在高固跟前来拿人的神策军也算是认识,于是冲突没有进一步激化,但宋良臣这些人,仍然是被带走了。看来架打得还不小。
萧云鹤心中有些郁闷上了:宋良臣这个家伙,身上的山贼脾性还真是一时改不了。奇怪的是,高固历来都十分的谨慎而且办事稳妥,怎么也就牵扯进去了呢?而且,还有那个东女国的小妖精……
萧云鹤和小卒都骑上了马,须臾就到了皇城。那几个守在门口的铁甲卫士一见到萧云鹤,就都有些惶然了,全都忙不迭的上前行礼。
萧云鹤跳下马来,面色有些不善的盯了这几个兵士一眼,说道:“刚才就是你们。拿了本王府里的人吗?”
一个小校模样的人瑟瑟缩缩地上前几步,抱拳拜了一拜低声说道:“大人息怒……我等,也是听令行事。不过,我们都认识高固将军和宋良臣将军,没敢怎么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请到了大理寺……”
“岂有此理。”萧云鹤有些怒意的瞪了这个小校一眼,“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不能在国都府衙里说清楚。居然都要进大理寺了?莫非他们打的还是皇亲贵戚不成?”
小校被骇了一骇,然后低怯的说道:“大人息怒、息怒……高将军他们,打的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是……却是宫里的宦官。大人知道地,眼下我们这些人。都是听命于皇宫内苑监总管霍仙鸣……所以……”
打的是宦官?萧云鹤心中一怔:怎么在西市这处地方,跟宫里的宦官干起来了?
萧云鹤也就懒得搭理这几个关紧要的小卒了,依旧翻身上马喝道:“开门,本王要进宫。”那几个小卒们不敢罗唣,只得乖乖的打开了朱雀大门。按理来说。现在已经过了皇城大门关闭地时间了,而且一般人是不许骑马进皇城的……可汉王,他就不是一般人哪!那几个卒只在心里叫苦。..心想这下算是得罪了魔君了,居然奈之下抓了汉王府里的人。
萧云鹤独自一骑跑进了皇城,反正街道上也没了什么闲杂人等,策马奔,不一会儿就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本来有三四个寺丞在站哨,远远看到萧云鹤策马奔来,其中一人马上慌张张的跑进了府里,看似是去通报了。萧云鹤看在眼里。心中寻思道:看来你们都把我当成是恶人了?恶人便恶人,这有些人,还就是欺善怕恶!
萧云鹤在大理寺门前翻身下马,大步飞云的就朝大理寺里面奔去。那几个站在门口地寺丞慌忙接过了他的马匹,并拜在他面前行礼。
“闪开。”萧云鹤没好气的喝道。“本王要进去,找大理寺丞办事。”
那几个寺丞哪里敢阻挡。只得惊乍乍地退到了一边。萧云鹤大步踏入大理寺,迎头差点和几个人撞了个满怀。一个身着绯袍四五十余岁的官员,带着身后数人惊慌的拜倒在起:“汉王大人大驾光临,卑职等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什么光临不光临的,本王来你这大理寺,又不是喝酒听曲。都起来。”萧云鹤拿着鞭指着这些人喝斥了一阵,故作怒气冲冲的说道,“废话少说,本王府里的人,是不是被你们抓来了?”
领头的绯袍官员,就是大理寺卿。虽然是堂堂的三品大员,可在风头极尽地汉王面前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嗫嚅的道:“大人、大人,请先息怒。但有训诫,不如进到内堂再说,如何?”
萧云鹤看了这个大理寺卿一眼,干瘪瘦小的一个半老头儿,总是哈着腰,一点也不像是正气凛然执掌刑司的人。萧云鹤心里对他没了什么好感,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嗯。”提脚就朝内堂走去。大理寺卿将身边的僚属都差开了,独自跟在萧云鹤身后,进了内堂。
萧云鹤进了内堂,挑着正位地一张椅子就坐了下去,趾高气扬的说道:“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理寺居然没有给本王说一声,就将本王府里地人给索了去。这要是传了出去,还让不让本王在国都立足了?你……姓什么,大理寺卿是吧。今天这档子事,你看能不能给本王解释个清楚,然后再给个满意的答复。”
瘦小的大理寺卿已经是有些招架不住了,额头上冷汗涔涔,喃喃的道:“卑职小姓张……大人,其实王府上的人,不是大理寺派人去拿的。大人刚才也看到了,大理寺就这么几个寺丞,另外还有一些狱卒,哪里能派出许多人,去西市上拿人?其实……是朱雀门的皇城禁卫神策军拿了人,再塞到大理寺来的。还望大人明鉴“哦,是这样。那你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是怎么回事。”萧云鹤表面上装作若其事。心中却是一阵冷笑:眼下这朝廷,尽出俗吏。堂堂的大理寺卿,没有一点刚气,最先想到的就是推卸责任。连刑律都不严格了,还有什么可以约束众人行为?这样的大理寺,不给他颜面也罢。
大理寺卿见汉王口气缓了一些,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这才不急不忙地说道:“王府上的几位军爷和客人,卑职已经将他们安顿下来了,也没敢给任何一人上了手镣脚铐,不用说用刑了,这个还请大人放心。其实。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起因就是,王府府上的那个女客,还有宋良臣,在西市上跟宫里的几个宦官一时三言两语不和。就打了起来了。未曾料到那几个宦官也是硬气得很,毫不示弱的就对着干。卑职想,他们兴许是不认识大人府上的那几位将军。要不然……以他们的赫赫威名,那几名宦官就是再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手。”
萧云鹤听到这里,不用那个大理寺卿说下去,也能想到后果了。几个血气不足地宦官,跟宋良臣这样的黑神对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他心里只能苦笑几声了:宦官虽然不值钱,可那是皇帝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们怎么就跟宫里的宦官干上了?
大理寺卿仍然在嗦:“那几名宦官,哪里是大人府上猛将地对手?三拳两脚,十来个人就被放翻了,个个打得哭爹喊娘。要不是高固将军在一旁拉阻,怕是都要出人命了。后来这些吃了亏的宦官跑回宫里。才叫神策军将宋良臣等人从西市上抓了来。径直塞到了大理寺里。”说到这里,大理寺卿还没忘了低声的抱怨两句:“按理说。这等事情,交由国都府尹处理即可嘛……”
“行了、行了。”萧云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去,将高固给我叫来,本王要问问话。你放心,我不会坏了你这里的规矩。事情不搞清楚,本王也不会那么轻易将人带走。事非曲直,本王自要有个公道。”
那个大理寺卿忙不迭地退了下去,一边走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心中拼命的叫苦:完了完了,惹到太岁了!左右两边都得罪不起,如何是好?
没多久,高固被请来了。看他浑身上下,完好损,身上也没有枷锁留下地痕迹,萧云鹤才略自放了心。大理寺卿还算知趣,自己主动退了下去。
“高固。”萧云鹤面色有些阴沉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回事?宋良臣胡闹,你也不制止?”
高固一膝就拜倒下来,惭愧的说道:“大人请恕罪,卑职该死。”
“起来说话。”萧云鹤说道,“事情经过怎么样的,跟我说清楚。”
高固站起身来,都不敢直视萧云鹤,埋着头说道:“东女国的那个女官,说是想逛一逛大齐的西市,让我们陪她去。宋良臣就爱跟这小姑娘穷耗,还扯着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出了门。本来也就是随便逛逛,没想到,遇到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情。”
“什么事?”萧云鹤皱眉问道。
高固也有些郁闷的说道:“在西市,我们遇到一批宫人宦官。那些人,只要瞅到了看得入眼地东西,就直接拿走随便给几个钱,甚至是不付钱,号称是什么宫市取走的。那些商铺的人不敢得罪宫人,只得忍气吞声。初时我们也没注意,到是那个叫汤紫笛的姑娘最先看到。她都没跟我们商量,就冲上去跟那些宦官们理论。三言两语说得不好,就这样开骂了。大人你是知道的,宋良臣火爆脾气,抡着拳头就跟人干上了。卑职还没来得及劝阻,就有七八个宦官倒在了地上。后来我们几个兄弟好歹将他劝住,正准备回府,却被神策军围住了。来地那些人也算是认识,卑职就劝住了宋良臣等人没再起什么冲突,让他们带到了大理寺。大人……都是卑职鲁莽。”
“你刚才说什么宫市,是什么意思?”萧云鹤疑惑的道,“那些宦官,凭什么在西市上拿人货物不给钱?这还有王法吗?”
高固正准备开口作答,门口传来一声尖锐地声音:“哎哟,大人爷!你老真的在这里呀。恕罪、恕罪呀!”
萧云鹤朝门口一看,这不是那个肥得像猪的宦官霍仙鸣么?
霍仙鸣碎着步子一身横肉颤抖的跑到萧云鹤身前,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大人爷,手下的小厮们不懂事,冲撞了大人府上的高朋和将军,还请恕罪、千万恕罪!”
“哦,霍总管。”霍仙鸣是皇宫禁苑监的总管,萧云鹤就这么称呼他了,“这么说,是你手下的人,跟宋良臣他们闹上了?”
霍仙鸣满脸堆笑的说道:“大人息怒、息怒。都是那些小子们不懂事。我回去后一定狠狠的抽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刚刚我已经跟大理寺卿张大人说过了,我们撤回原诉,这件官司,不用打了。大人爷说说,这样能成么?哦,要不,我让那些小子们,全都跪到汉王府上去,让大人发落如何?”
“那倒是不用了,本王还没想过跟他们一般见识。既然霍总管都来说话了,本王也就不计较了。”萧云鹤眼见事情可以大事化小,也就懒得跟这些人耗了,但有一件事情仍然不明白,于是对霍仙鸣问道:“不过霍总管,这宫市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霍仙鸣笑得有些诡谲,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还是别要问了。其实……那些个小子们,的确是我差谴出去的。我一个伺候皇帝陛下的宦官,自然不敢擅自下这样的命令……”
霍仙鸣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宫市,是皇帝让干的!而且据高固所说,所谓的宫市,就是宫里的人到市集上取人货物----白拿!
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老头也干得出来?萧云鹤心头的怒火腾腾的就冒了起来,恨恨的瞪了霍仙鸣一眼,一抖袍朝外走去:“高固,回府!”
萧云鹤盛怒之下,也懒得等高固等人了,出了大理寺就飞身上马,疾驰而走,径直出了皇宫。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进宫,把那个正躺在龙床上蠢睡的老头揪起来,三拳两脚揍得他满地找牙。
可他毕竟是非常之人,将这番怒火生生的按捺下来,没有发作。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刻,回廊屋檐下已经挂上了灯笼,正厅里也掌着灯。俱文珍仍然没有回来,几个小厮宦官接到萧云鹤,见到一脸寒霜都不敢正眼去瞧,心惊胆战的接过了马匹照管去了。
萧云鹤走到正堂,满胸的怒火处发泄,正要狠狠一脚踢到门上,抬眼却看到大厅里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由得惊咦道:“先生?”
来人正是当朝元老、被人称作颜鲁公的老太师----颜诗章。
颜诗章见萧云鹤正了屋,从座椅上起了身来略施了一礼:“汉王大人。”
“先生请坐。”对于颜诗章这样的名士忠臣,萧云鹤向来还是十分敬重的,连忙上前回了礼,请他坐了下来。
颜诗章已经七十余岁了,但也曾是在军旅里磨练过的人,身板仍然很好。湛亮的白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凝神看着萧云鹤,看似就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汉王如此盛怒,遇到了什么事情?”颜诗章也不拐弯抹角的客套,直接就开问了。
萧云鹤余怒未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些许小事耿耿于怀,让先生见笑了。”至从那天在奉天城头与颜诗章见过一次以后,萧云鹤对这个老骥伏枥老太师,还是有了几分好感。何况,萧云鹤素来也喜欢诗辞曲画。听闻颜诗章乃是当朝第一书法堪与王羲之比肩。心里也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汉王不说,老夫也知道。”颜诗章但也是个直爽的人,眉头轻皱抚着白须说道,“今日黄昏时,西市上有人斗殴。当时老夫正巧就坐在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里,与玄卿公把盏叙闲。”
“哦,原来先生都知道了?”萧云鹤略看了他几眼。老头子的神色有些凝重,看似心事比自己还要重。于是问道:“那先生此来,必有教诲了?”
颜诗章一听萧云鹤这话,不由得略感惊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寻思:来日来多番听闻他与往日大相径庭,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日在奉天城头他尊我一声先生,也未尝放在心里。今日再次相晤,却感觉此人的确是与往日大不相同,言辞谈吐儒雅知礼……他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呢?这还是昔日地那个一位将军么?
萧云鹤也淡淡的看着颜诗章,发现他的神色多了一丝疑惑,心想他大概是感觉出我的异样了……昔日的一位将军。只是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断然不会对他如此客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