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赵王,外臣也不知道范雎现在在哪里。”吕不韦俯身说道,他真不是替范雎遮掩,战争开始的时候,范雎还和他站在秦王身边,打着打着,他就发现范雎没了。
一开始还以为范雎有啥安排,现在才知道范雎居然偷偷逃了,还没有告诉他。
“传令下去,全力搜索范雎,无论如何都要将其找出来。”赵括沉声说道。
“末将这就带人寻找。”乐毅抱拳说道。
“如果赵王没有其他吩咐,那外臣就先退了。”吕不韦此时身为阶下囚,也不敢多说什么。
“寡人有一句话送给先生。”赵括对吕不韦说道。
“赵王请说。”
“秦国大厦将倾,以先生的才华,没必要给秦国陪葬。如果先生加入赵国,过去的恩怨寡人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给先生一个能够施展才华的位置。”赵括说道。
他对吕不韦没啥仇怨,主要是吕不韦对他有一些仇怨。
不过吕不韦是商人,最擅长权衡利弊,赵括相信对方能够放下过去的恩怨。
“外臣会认真考虑的。”吕不韦婉拒道。
他在子楚身上投资太多了,几乎将全部身家性命投资在了子楚身上,就是为了有一天子楚成为秦王,自己能够飞黄腾达。
如果到了赵国,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只能重新开始。
他相信赵括说的,能够将过去恩怨全部揭掉,甚至能够给自己一个不错的职位,但无论如何,他在赵国都不可能获得像在秦国这样的权势和地位。
“来人,将不韦先生送出战场。”赵括挥手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吕不韦不愿意,那也就没必要强求了。
“多谢赵王。”吕不韦俯身一礼,跟随士兵离开战场。
“大王,阵亡数据统计出来,我军一共战死四千四百二十一名将士,韩军和魏军比我军少一些,齐军阵亡最多,足足有一万五千多名将士,绝大多数都是陇西骑兵造成的。”荀子和公孙龙走了过来,将统计来的数据交给赵括。
如果不算计算齐军,三晋的伤亡并不算大,相对于这样的大胜,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
但如果加上齐军,联军的数据就不怎么好看了,兵力是秦军的数倍,最后双方阵亡的数量却差不多。
王孙贾脸色比锅底还黑,但他怪不了任何人,他和暴鸢两人,近十倍于王翦的兵力,却被王翦杀的大败,就算赵括按照军法将他斩首,他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将阵亡将士的尸首火化,尸骨送回他们家乡,无论哪国士卒都一样。秦军尸首就地掩埋。”赵括说道。
“诺。”荀子抱拳说道。
虽然火化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理念,但大家都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又是夏天,赵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尸首送回去的。
能够将骨灰送回去,没有让将士们抛尸荒野,已经尽力了。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入武关,进关中,攻咸阳。”赵括有些激动,打了这么长时间,赵军终于攻入关中了!
……
王翦背着秦王稷的尸首,一步奔逃至十几里外,身后再无赵军的身影,这才停了下来。
“我军……还剩多少人?”王翦声音沙哑。
“禀将军……还剩三十二人。”一名士兵低声说道。
“呵呵,前前后后,五六十万大军出关,现在只剩下三十二人,哈哈哈哈……噗!”王翦仰天长啸,一口血箭喷出,身体朝着旁边一歪,跌到地上。
“将军……”周围士卒纷纷下马,朝着王翦奔去。
等到王翦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他竭力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疼痛无比,犹如十几把锉刀在身体中来回挫磨,内气枯竭,经脉断裂,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这种程度的伤势,即便是放在超凡境强者身上,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恢复。
“将军,你醒了。”旁边传来士卒的声音。
王翦心中一惊,见到是自己的亲卫,稍稍放下心来,让其扶自己起来,接着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禀将军,我们现在在商城。”士卒说道。
“有赵军的消息吗?”王翦咬牙切齿的问道。
“赵军暂时没有追来,没有其他消息。我们兄弟又死了七人,现在只剩下二十五人了,而且人人带伤,没办法出去探查消息。望将军恕罪。”士卒低头说道。
“又死了七人!赵军!”王翦面色铁青,手握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但考虑到秦国和自身的情况,却只能硬生生将所有的愤怒吞回肚子中,“大家伤势需要几天能够恢复?”
“至少需要半个月。”士卒说道。
“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商城只是小城,不可久守,一旦被赵军发现,我们这点人必死无疑。最多一天时间,明天晚上,我们离开商城,前往汉中,从汉中返回咸阳。”王翦说道。
武关道落入赵国手中,秦军想返回咸阳只能从上庸前往汉中,然后回咸阳。
如果只有王翦一个人倒是很简单,但他不可能抛弃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们。
“属下这就去告诉大家。”士兵抱拳说道。
……
“也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再拖下去,即便是前线能撑得住,后方也撑不住了。”咸阳城,太傅府中,楼缓捧着几张文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今年年景不是很好,秦国不少地区都出现了干旱,再加上大量青壮被征往前线,导致大片大片土地没有来得及耕种,今年秦国粮食产量比去年要减产三到五成。
如果没有战争,国家少收一部分赋税,百姓再挖点野菜,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但如今前线还在打仗,赋税不仅不能减少,还要多次增派,百姓哪里承受的住啊!
“无论谁输谁赢,只希望战争能够早点结束,给百姓缓一口气。”楼缓心中想到,他不在乎百姓是死是活,但是他不想在自己坐镇后方的时候国内生灵涂炭,然后成为秦国君主解决民怨的牺牲品。
“太傅,大……大事……大事不好了。”这时,一名侍卫突然闯了进来,连礼都没有行,慌慌张张的大吼道。
楼缓眉头一皱,他正思索用什么理由上奏秦王稷,请求秦王稷换一个人坐镇后方,结果闯进来的侍卫打断了思维。
“天塌了不成?”楼缓将文书朝着案台上一甩,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