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都在马望坡上打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我不敢多问燕少,只紧挽着他的手臂。
有燕少在身边,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这一路下来,鬼打墙的事情再没有出现过。
到了旧城区的时候,燕少说了一句话,他说:“这里太安宁了……”紧接着,他转头对波娃子他们说:“我们分道扬镳吧,这里已经安全了。”
波娃子他们也似乎感受到了旧城区这种祥和安静的气氛,便都松懈了下来,嘻嘻哈哈地对我说着再见。
波娃子对我说:“姐,今晚上对不住了,这事情太悬乎了,你要去,我们选个日头盛的白天再去啊。不过还是要谢谢姐,要不是你帮我踩了刹车,兄弟们都见不到了。”
我听他这么诚恳地道谢,心里反倒很过意不去。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去找槐木引起的。
一众兄弟们都来给我道谢和再见,然后才分头走了。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我才突然想起来,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和燕少道别?
他们不都是看到我的“男朋友”了吗?
我疑惑着,转头去看身边的燕少:“为什么……”
……
我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因为这三个字以后,燕少的巴掌就带着风声扇了过来。
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巴掌,直接扇在我的头上,打得我眼冒金星,连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完全懵了。
然而我还没站住脚跟,燕少已经一个箭步跟上来,抓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后面的水泥路牌上一推。
一个狂躁的吻带着惩罚的味道压下来。
我脑子里嗡嗡乱响,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哦,我挨打了……又过了几秒,哦,我被吻了……
燕少一边吻着我,一边驾着我的手臂,把我往路牌上推,直到我的头都顶到了一个牌子边缘。
他的吻一路向下,扯开我的衣扣,肆意咬着我的心口,手指似乎要掐入我的心脏。我听到他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好像是在奋不顾身地追逐着什么。
他的手捏着我的胸,我的肋骨,我的腰,还有我的腿,一寸寸捏了个遍,似乎要把我整个全都重新塑造了一般。
又好像是要确认我到底还是不是林小莹,有没有缺少什么零件一样。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松了手,抬起头,看着有些惊恐的我。
我看到他的双眼,在月华的照耀下,燃着黑色的焰火,将他所有的愤怒毫无保留的展露。
燕少咬着牙:“林小莹,下次你再敢乱跑,我就杀了你!”
我真想说,哦亲爱的燕少,请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你要是下次也再消失不见,我也保不齐不会再次乱跑。
但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敢说的。
因为我看的出燕少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按道理他一般只会打我的屁屁,但是刚才他那么狂暴地一巴掌,直接要打得我魂飞魄散了。
甚至是他而后的吻,也显得那么絮乱。
就算是现在,我也能感觉得到,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燕少……你竟然是在担心我吗?
我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现在被他顶在路牌柱子上,他抱着我的腰,使得我双脚离地。我也可以这样低头俯瞰着他。
我喜欢任何时候的燕少,哪怕是他被阴风洗涤时候的模样,更别提他在月光下,皮肤镀上金光,双眼如同星空宝石,唇也带着风华绝代的*。
我心头千回百转,张开嘴,突然说道:“燕少……小莹差点见不到你了……”
这话说出来,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燕少一愣,双手却随即把我放了下来。
“白痴。”他言语轻蔑地骂出这两个字,却再次伸出手臂,让我扑到了他的怀抱里。
我这下才知道自己经历过了多么可怕的事,山路上遇到鬼打墙,直接被带到了悬崖上,差一点就飞了出去。
迟钝过后的我,吓得放声大哭。
燕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哭得像个挨打了的孩子似的。
我边哭边说:“呜……你打我……呜……”
燕少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歉意,他说:“你该打。”
我就哭:“要打也打屁股嘛,打头算什么,本来就够迟钝了,傻了怎么办……”
燕少听我这么嚎,似乎轻笑起来,他姑且解释了一下:“气过头就忘了,嗯,下次我会注意点。”
我抬起包着泪花的眼,透过泪光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燕少:“你有没有一点担心我啊?”
燕少脸色立刻一沉:“没有。”
我的眼泪简直有洪水化的趋势……可是燕少阴着脸,声音也放低了,唇搁在我耳边:“我是恐惧。”
我一愣,燕少已经扶着我的肩膀,把我一拉,低头又吻上了我。
嗯……燕少这一次,吻得十分温柔。
我心里莫名有一点点甜蜜得感觉。
燕少竟然对我说他恐惧。
是恐惧我会出事吗?
因为恐惧和害怕我会没有了,所以才会气急攻心,给我一巴掌的,对吧?
突然觉得,只要是这个原因,就算燕少再给我十巴掌,我也情愿。
原来林小莹在他心里,会有这样的份量。
温存过后,燕少的怒气似乎也消散了,我挂在他的胸膛上,杀不死的小猪崽一样哼哼唧唧着。
我们回到了工地宿舍,大战到了半夜三更。
燕少从这次阴风洗涤中过来,似乎十分*这种短暂的欢愉,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是他不给我机会。
这种时刻,我的嘴似乎不是用来说话的,而仅仅是用来接吻的。
凌晨不知几点的时候,燕少尽兴完毕,居然又把我摇醒。
“林小莹,林小莹。”他悄声叫我。
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嗯了一下,想翻身,又被他给翻过来。
燕少根本不管我第二天是不是要开始苦逼的技术员生涯,只在我耳边神清气爽地说道:“明天行李到了,要把房间布置一下。”
我不知道燕少哪儿来的这么好的兴致,敷衍地应答着,又要睡过去。
燕少却扳着我的肩膀:“你会画画吧?我记得你会的。”
我“嗯”了一声,完全睁不开眼睛。
燕少打量这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喃喃自语着:“画成海底吧……”
我想说燕少总是能打破我的预期,你以为他是这样的人,其实他呈现出来的是另一种样子,可以说很有趣,也可以说很跳脱。就本质上而言,他和燕平青,是同一种人。
不过,我爸爸曾经对我说过一个话,原话我记不清了,但大致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他是鬼魂的时候,和是人的时候,以及成佛的时候,思想、境界以及思维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燕少这晚上还做了什么,我是记不清了。
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枕在我脖子下的那只手臂,心被一种叫温暖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吃过早餐以后,我去了何队长那里报道。
毛艳还穿着昨天那件绿色绸缎*裙,叼着一只烟吞云吐雾,走近了看,指甲上的红色甲油残缺不全,像是掉漆的木门。
我还在想着她和何队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何队长就对她吩咐道:“毛艳,你安排一下小林的工作吧,你不说你的工作太重了吗,先分一点给小林做着吧,带着她。”
毛艳就懒洋洋地把我打量了一眼:“你们大城市来的姑娘都比较娇贵。做什么呢?你以前做过什么?”
我只有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年大学毕业,还没有做过工程方面的工作。
毛艳眼里就带了明显瞧不起的神色:“那你能做什么?材料管过吗?运输能做吗?”
我惶恐,她说的这两样,貌似都和工程技术没有太大的关系,假如她说监理或者预算,我还能勉强说试试。
毛艳站了起来,眼里尽是不屑:“算了吧,你就去帮我管一个小工队吧,我在这里事情那么多,你能帮个手是帮个手,要不然都要把我累死了。老何啊,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小林虽然帮我管了一个小工队,但是也只是帮个手,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啊。”
何队长笑,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谁少你的啊,你干那么多事,我还说要给你申请提工资呢。”
这两人的对话,不像夫妻,也不像同事,连朋友都不像。
实在让人难以猜测他们的关系。
毛艳就给了我一顶安全帽,让我跟着她去分配任务。
南川小学划到的地很大,但其实本地并没有那么多的学生,所以整个校区布局都十分空旷。
进了校门有一个大花园,主教学楼在花园后面,也不高,一共七层楼。左边是一个小礼堂,兼具阶梯教室的功效。右边是两栋辅助教学楼,一栋是德育楼,专门上音乐美术课的,另一栋是实验楼,专门做课外兴趣小实验的。
我看到主教学楼和小礼堂基本已经竣工了,已经在做外立面和内装,德育楼和实验楼还在修建之中。
毛艳用爱答不理地口气告诉我,其实小学的项目已经在后期了,本来也不需要新增什么技术员,只是因为我是从总部空降的,所以他们再不情愿,也只有同意。
她知道我这种大学生毕业的,其实就是在这里混个经验资历什么的,所以她也不想挡我的前途。
她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很不动听。
毛艳还说。这两栋楼,除了一个监理师,就是她在负责日常的监督和技术指导,其实也没什么可指导的,工人们修了主教学楼,经验已经很丰富了。
不过,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两栋都交给我,所以就让我随便选一栋来负责日常技术指导吧。
我正在两栋楼之间点兵点将着,毛艳突然又靠近了我,带着神秘兮兮的口吻:“你最好选实验楼。”
我问为什么。
毛艳就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了耳边,悄声地说:“听说德育楼闹鬼……”
她口气有点腥臭,让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然后我退后了一点,看着毛艳画了浓妆的脸,点了点头:“那好吧,就德育楼了。”
那一瞬间,我发誓毛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我不听她的劝告,和她反其道而行之,是撕了她的脸面一样。
不过,她又高傲地抬了一下头:“随便你了,年轻人,都是不信邪的。”
中午大家都在工地食堂吃饭。
何队长把所有的正式员工都叫到一起,弄了一桌菜,算是给我接风。
毛艳坐在何队长身边,其他监理和技术大都带着自己的家属坐在一起。工地清苦,所以公司是允许正式员工的家眷前来探望并住在一起的。
菜开始陆续上来了。
何队长对我举起酒杯,笑得很真诚:“小林,你不远万里来南川支援,我们都很感激你,这杯大家一起敬你,希望你工作愉快。”
我不想喝酒,便喝得白水。
不过我看到毛艳倒是一杯白酒,一口就下肚了。
正在这时候,上来了一个椿芽炒蛋,毛艳一看到,立刻说了一声:“这个菜好!”
我以为她是要劝我夹两筷子,谁知道她径直站起来,把放在我面前的这盘菜端了过去,然后往自己的碗里面刨了几筷子,再放在自己的面前。
全桌的人都看着她此般的动作。
除了何队长,他视若无睹地对大家说:“吃啊,不要客气啊。”
同桌一个家属的三岁小孩指着炒蛋:“妈妈,我想吃蛋蛋。”
可惜炒蛋离得太远,这位妈妈忙站起来,想去夹一筷子,毛艳立刻又端起盘子,往自己碗里又赶了一大堆,这才把只剩下一点点的炒蛋递给了那位家属。
接下来上的菜都有点辣。一般的素菜,毛艳不会去管,但是一旦上来肉,她势必会立刻端到她的面前去,先满足了自己再说。
不过由于菜辣,小孩子都不能吃,所以也没人去她面前再要菜。
毛艳吃完一种菜,新的来了,就会把旧的端开,新的再挪到自己跟前。
我能看到桌上员工和家属们不悦的神色,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何队长对这一现象视而不见,更加坐实了他和毛艳非一般的关系。
一顿饭下来,我得出一个结论:
毛艳此女,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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