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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自不会是云章,郁云章体弱偏瘦,且面容俊秀温润,不似这般冷峻健硕。
这人眉峰似剑,面如刀削,唇偏薄。浑身冷意似是谁都不放眼中,这人比几年前更叫人畏惧。这人便是云章的亲弟,涵之的叔父--郁云竟。
消失多年,杳无音讯之人怎会出现此处,还将混在贼寇之中,将贼首斩杀?
郁云竟回首对上她的目光,亦是一脸惊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似是认出她来却又犹豫着。
赵奕亦是往前走上两步,“郁兄?”
郁云竟扫视一圈,心中已有答案,却无闲暇抱头认亲。果然,门外来人禀报,“将军,这艘船上所有敌寇已清理完毕。”
“很好,趁胜追击,将那些欲逃跑的一律追杀,不得放跑一个。”接着他一撩将袍,跟着走出船舱,清理余寇去了。
春娘松了一口气,原本坐直的身子瘫软下来,她捂着胸口,差点成为刀下亡魂,却又峰回路转,捡回性命贞操不说。竟是多年不见的郁家二爷也现身,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挥着刀剑一击击杀贼寇首领。
当之无愧的英雄。
“春娘,先回房歇息去罢。涵之受了伤,也需回房包扎静养。”赵奕将她扶起。
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身来,连忙让人将涵之抱回房去。
“翠竹,准备药箱。”却发现她一瘸一拐走来,原是在刚刚的混斗之中也受了伤。
翠兰等人亦是受了轻伤,最为惨重的是几个小丫鬟离舱门近,尽是被贼寇杀害了。
春娘仰头,泪意汹涌,船上一片人间地狱之像,几个时辰前方才活蹦乱跳的丫鬟们,竟是毫无生机地躺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脆生生地叫一声夫人,眼巴巴地看着美味的零嘴儿发馋。
生死相隔也不过一瞬间。
她吩咐下人各自回房,受伤之人好好歇息,未受伤的帮助照料伤患,准备药物,清理船舱。
春娘走出船舱,站上甲板,这里的死伤更为严重,血流一地,还有残肢断臂落在角落。倭寇护卫的尸体混在一起,春娘深叹口气,不敢再看眼前这幕惨像。
不远处仍有交战声,大多是倭寇求饶惨叫,叫人心觉畅快,这些人该死,甚至不可称之为人。若是今日没有郁云竟带领军队前来,那么死的就是这几艘船的上百人。
甚至还要登录南海境地,残虐地伤害当地百姓,杀烧掠夺无恶不作。以往便有此等形状,不过休养生息两年,倭寇便又卷土重来。
赶尽杀绝,才是令人痛快之举。
春娘望着不远处的船上火光渐起,郁云竟背对着她,她却一眼能认出他的身影。他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地格外高大,举手间便是一名贼寇落首,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便是一命呜呼。
哭喊惨叫声渐渐平息,风浪渐止,海面又回归寂静安详。接着是齐整划一的口号声,欢呼声。
春娘没有再看,今日所见叫她终生难忘,更知一方安稳是无数鲜活的生命浇筑而成。那个熟悉的身影成了上阵杀敌的大英雄,叫她无比的骄傲。
那个在年少时便老成懂事,却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少年终于成了他梦想中的样子。
她转身想走,却见他跨着大步向自己走来。春娘发觉自己都要仰起头来看他,他居然长得如此高了。
“怎么,不认得了?”郁云竟见她不敢向前却又满脸崇拜望着自己的样子,露出今晚第一丝笑意。他伸出手,想像小时候一般抚摸她的发顶,却见自己满身浴血,最终还是退后一步。看着她梳着妇人发髻,心中涩然,像是空了一片。
春娘见他缩回手,泪意全数涌上。她踉跄上前,扑进他的怀中,他的铠甲是如此的冰冷。让她忍不住将她的委屈她的苦涩她的柔软尽数哭在他胸前。
她想叫他知道,他的兄长已是不再,她历尽艰辛终于将涵之寻回,她今晚是如此的惧怕,她又是何等为他骄傲。
她的哭声不像之前那边闷在口中,她放声大哭,泪流不止,像个孩童般嚎啕大哭。就如小时候一般,在他的胸口撒娇诉苦。
郁云竟终于伸手环住她,就如梦中许多次一般,将她揽进胸口,抚摸她的发丝,听她诉说委屈。
“云竟哥,夫君不在了。”
“你为什么不在?”
“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我把涵之接回来了。”
一句一句控诉皆砸在他的胸口,他头脑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夫君不在了,什么叫云章没有了。涵之寻回他很高兴,怎么...自己的兄长会没有了。
他还期盼着自己凯旋而归时,兄长拍拍自己的肩头说一句好样的。或者臭骂自己一顿,责骂自己怎么一去多年毫无讯息,然后将他抱紧说下次再不许。再不然,他与春娘成亲成双成对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说一句怨言。
怎么...就...没了。
春娘的哭泣尤在耳边,郁云竟却觉自己欲哭无泪,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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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她的手臂,让她面对着自己,泪珠还挂在她脸颊,柔嫩耳朵肌肤被他坚硬的盔甲磨得通红。她眼里的伤痛和愁苦并不作假,郁云竟深吸口气,不想吓坏她,“带我去看看涵之。”
“方才...涵之为了护着我,为贼寇所伤。他身子原就不好,我怕...”
“无妨,军队有随军医者,皆是经验丰富,我唤人寻两人来。”春娘点点头,领他进船舱。还未清理干净,血污四处都是。他皱了皱眉,“这船不能用了,一会儿你们都上我的船。”
迎面对上来寻人的赵奕,他们亦是相识。郁云竟颔首招呼道,“赵兄。”
赵奕上前单手抱了抱他,“终于回来了。”
是啊,终于回来,却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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