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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阿常在进入昏暗的会议室的一瞬间,勇气一泄如注。
她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带这么几个人赴会。不过好在不是单枪匹马。她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发现自己的手下被留在了门外。
铁门轰然闭锁。郑阿常打了个冷战,心想这些A国佬儿真抠门儿,空调温度都不舍得开高一些。
“你们是不是准备乱枪打死我然后自杀大家同归于尽?”郑阿常落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一边,对面是大名鼎鼎的理事,以及国务卿。
“这样不明智的要我说,我手下一定会给我报仇。”
本该气势如虹威慑全场的郑阿常,面不改色说怂话,意图对方留她一条狗命。
理事与国务卿对视一眼,默契面露无奈。他们竟然被这么一个流氓逼到绝路。
火黄烛光摇摇晃晃,明明暗暗,颇有中世纪审判的意味。三张脸围着桌子面面相觑,这时再加一段诡异的音乐,讲几个鬼故事,就是超绝的恐怖电影。
“你们为什么不开灯?二十一世纪不好好应用新科技会落伍的知道吗?”
郑阿常一如既往改不掉嘴贫的坏毛病。
国务卿低咳一声,解释,“为杜绝第三方,我们切断了这个房间所有可应用的技术支持。”
“而且电灯也不是本世纪的新技术。”
“哦。”郑阿常厚脸皮,“好的理解。”
“这是我们草拟的协议,你看一下。”国务卿把一份文件推到郑阿常面前,“如果没有问题,希望我们今后能够遵从协议,友好相处。”
郑阿常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瞟了对面两人一眼,“我现在就有问题。”
“理事在场轮得到国务卿说话吗?”
国务卿闻言一顿,没有回答。
“不说话我更好奇了。”郑阿常挑眉。眼瞅着国务卿面色渐露不虞,旁边的理事却一直低头无声无息。
“他还活着吗?”郑阿常笑问,接着道,“如果他死了,那亲爱的,你也活不了。”说完郑阿常从后腰掏出手枪迅速上膛,笔直对准国务卿的眉心。
“……活着。”理事突然出声,表达了自己的生机勃勃。他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最近身心俱疲,没心思处理事务。”
郑阿常眨眨眼,端枪的手很稳,被端的枪没有收回。
“我会信?”
“是真的。”国务卿在一旁作证,“阁下手段太过高明,理事为了防备,太过劳累。”
郑阿常一笑,“你奉承得不错。”
“谢谢。”
“不过……真的不是想唬我?”郑阿常眼珠一转,补充,“例如等我走后放出我刺杀理事的消息,让全世界追捕我?”
这个死女人。理事和国务卿的脑电波神同步。
“怎么会?”国务卿下一秒郑重否认,“我们是怀着诚意谈判的。而且……理事就在这里,我们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话说回来——”他也眼珠一转,二转,三转,乱转。
“您为什么带着枪?我想大家已经实现经过搜身的。”
很好,反击来了。郑阿常想。她玩味地咬了咬牙,上下齿碰的咯咯响,仿佛在嚼碎干硬的骨头。
“打火机。”她若无其事收回枪,把自己陷在座椅中。
浑身通黑的手枪静静躺在桌面,在焰火的映照下泛起若隐若现的光泽。像沉睡在海洋中心的龙众那伽。
“打火机也是违禁品。”国务卿说。
“我知道。”郑阿常点头,“别废话了行吗?在无关的小事上浪费时间得不偿失。”
言罢,她低头装作阅读条约聚精会神的模样。
国务卿如今对郑阿常谈判的诚意深感怀疑。
不过两方本来就各怀鬼胎,这一轮也算平手,互有胜负。
两分钟后——
“行吧。我签。”郑阿常扔下文件,开始在桌子上摸索签字笔,“虽然大家都不是信守承诺的人,但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你们。”
她找到签字笔,扭开笔盖,金属圆头重重落在签字栏。
“希望我们可以守护即将降临的平静。”
“是的。”国务卿不能更同意,“希望我们信守承诺,牢记规则。虽然阁下的过往并不是那么值得信赖。”
“理事的能力也让人不敢恭维啊。”郑阿常毫不客气。
……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无辜中箭·理事内心十分愤懑。
郑阿常飞速刷刷刷写完,潇洒挥手,顺带将文件抛回国务卿面前。
“瞧瞧吧。白纸黑字横平竖直。”
“那是中文。”国务卿平静回答,捻出文件的前三张,剩下的推回郑阿常面前,“英文不需要横平竖直。刚才的文件是两份,这一份是您的,请再签一遍。”
郑阿常垂眸审视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协约,心里有点儿不耐烦。
她当然知道有两份你一
', ' ')('份我一份,平均分不跌份。但这还有个鬼的必要?你内阁都一败涂地了还死犟梗脖子个什么劲?
这么正式?见个面握个手然后分道扬镳不就好了?她郑阿常如今手里攥了四方人马,还怕你将死之虫垂死挣扎?
但为了给这帮老爷们台阶下,郑阿常还是翻到签字栏重新写下自己的名字。
“很开心一切顺利,”国务卿站起身,紧跟着郑阿常理事同时起立,“到此可以结束了。”
两人用力握手。
“恭喜发财,万事如意。”郑阿常松开手打诨。
然后三人同时立誓,“不至死地,我们绝不竖起战旗。”
蜡烛熄灭,短暂的黑暗后,雪白灯光亮起,彻底的光明终于不再吝啬。
从此刻起,A国重新与纪律委员会达成和平协约。这场突如其来的惨烈战争,又在众人茫茫然蓄势待发之际偃旗息鼓。平息之莫名其妙,犹如善变的女人。
当然,因这场内战付出的惨烈代价,是以秦秦淮为代表的白所罗门终于抓住了A国黑白双方的核心,并彻底走向台前。他们的势力瘟疫一般滋长,很快渗透了现实的方方面面。同样迅速生长的,还有无数人的利益碰撞。
那么目前的风平浪静,就如同王朝更迭——可能迟到,却必然降临。这让人对下一场反抗既期待又恐惧。
二十分钟后,秦秦淮和秦中石一前一后,走进郑阿常的办公室。此时郑阿常正在回程的路上。她沉浸在战争胜利之余,敏锐地觉察到一丝违和。
后方不远处,一黑一白两辆本田不急不慌咬住紧跟。
死而不僵?郑阿常脑海中忽的冒出这么一个词。她埋怨自己武断了。诚然这很有可能是内阁的新把戏,但又不排除某些仇家异想天开浑水摸鱼。
好在自己人逢喜事心情爽,就不跟他们计较了。郑阿常决定宽宏大量放他们一马。
于是她踩下油门加速,带起一阵尘沙。
这个伟大又任性的女人头也不回,抛弃了两条尾巴,一骑绝尘。她甚至还能腾出手打个电话。
通话目标:沈辰。
“问一下王想明准备好没有,行了就动手吧。”
“说实话我都感觉这么干不道德。”沈辰在对面回答。
“哦,”郑阿常舔嘴唇,眨眨眼,“我们什么时候道德过?”
“那还真是。秦秦淮和郑中石来了,他们都在你办公室等着呢。”
“……”
郑阿常嚯地热血上涌,展现一秒急眼技能,“我靠你咋让他们碰头啊,在我办公室,你不怕出人命啊?”
“现在听来很安静,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又不是原配跟奸夫你怕什么?”沈辰疑惑。
郑阿常爆粗,“秦秦淮那暴脾气高智商,谁知道会不会被郑中石个小人挑拨?”
沈辰一秒会意。原来是怕告状。
郑阿常风风火火闯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掩饰自己的做贼心虚,做了万全的力抵狂风暴雨的准备,结果事与愿违。
敞开门就是一副岁月静好。
秦秦淮坐在办公桌后转笔玩儿,郑中石仰躺在沙发假寐。
有点儿诡异?郑阿常琢磨。
“干啥呢二位?”她故作轻松带上门,将沈辰闪着精光夹杂好奇的窥探留在门外。
“奸夫找你,我提防他点儿。”秦秦淮回答。
郑阿常一个哆嗦。
郑中石腾地睁开眼,一激灵坐直了身子,嚷嚷,“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张口乱咬人呢?我跟郑小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合作互惠的关系!天地可鉴!”
“你说是吧?”还不忘向当事另一方求证。
郑阿常一步一寸,艰难处身于尴尬之中,挪到秦秦淮的腿上。秦秦淮习惯性把人揽到自己怀里,夫妻默契虐狗。
郑中石看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
“我瞅你俩说话语气挺熟啊,旧相识?”郑阿常忽然问。
郑阿常渐渐凭女人的直觉感到不对,她已经感受到了秦秦淮和郑中石相处模式中的剑拔弩张,但是……针锋相对之余,秦秦淮竟然还有优势?
怎么,叱咤风云东亚大佬的秦秦淮威名已经远播到欧美了?
秦秦淮则波澜不惊风雨不动。听娇妻如此言论,忽略了郑中石纠结的眼神,坦然胡扯,“你可以去看看他的肚子,刚进来的时候被我揍了一拳。”
“为什么?”
“他看起来对这里轻车熟路,又不像你这里的员工。所以我怀疑他是奸夫,我现在仍然保持怀疑。”秦秦淮面不改色。一双贼手在郑阿常大腿上乱摸。
鉴于郑中石曾经确实不老实,种种行为风流难掩,郑阿常心虚不已……哪个女人没点儿虚荣心?
秦秦淮仿佛看透了郑阿常渣女还自我宽慰的本质,一双手不再局限于大腿,侵略范围已经往周边蔓延。高昂的山峦,柔软的平地,潺湲的溪流,阴暗的洞丘,滚烫的火山口,和
', ' ')('生命的本源。
仗着桌子挡别人看不见是吧!郑阿常一面心火被撩拨意难平,一面愤愤。
玛丽苏文《黑帮老公是恶魔:娇妻求放过》,女主名字不用太好听,梦寐紫罗兰伊雪幽忧悠优莜游意洛梵珥雅娅青岚玛格丽特仑苏阿尔法婉月羽灵非星荇朵艾格莘欧这种名字就可以了。郑阿常走神。
等她回过神来,终于发觉自己裤子湿了。
秦秦淮在她背后闷闷地笑。
郑阿常很郁闷,剜了秦秦淮一眼,只能接受现实。
她终于记起了一旁被风干许久的郑中石,大发慈悲缓解尴尬。
“你来干有事儿?都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国?”
郑中石一番作别归国的话滚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郑阿常明显将两人最初见面时做的约定忘了个干净。当然,故意有意不得而知。
郑中石碍于秦秦淮在场,也没那个胆量问。当然,秦秦淮本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不得而知。
总之事情进行的真是异常顺利。郑阿常成功躲避战火,防止郑中石失去眼力见儿乱开花,秦秦淮成功瞒过法眼,防止郑中石破罐子破摔暴露他俩人的父子君臣关系惹夫人动怒,郑中石成功……挣扎了一把存在感,防止自己一时糊涂酿成大祸。
“我走了。”郑中石长出一口气,仿佛从容卸下重担,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傲然铺洒自己前王者现黄金的骄傲,“关于回报,从长计议,但千万不能忘。”
“嗯。”郑阿常不情不愿地含糊回应。
秦秦淮在后面无声笑眯了眼,用力亲了亲她的头发。
大约这三人里,只有郑阿常是恶毒又显然,坦荡而问心无愧的一个。
毕竟秦秦淮心神领会,秦中石的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等秦中石彻底离开,秦秦淮伏在郑阿常耳边实施低音炮王攻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郑阿常的身体明显僵住。秦秦淮对这个反应很满意,摸了摸纤细的腰,听小美人回答,“踢了馆总要说声承让。再过几天,我还有点儿尾巴没砍。”
“哪一条?”秦秦淮十分敏锐,“告诉我,我帮你砍,是不是那个叫军刺的?”
天知道他的确很想把那个军刺送到亚马逊河喂食人鱼,但好歹是常常的手下人,他贸然出手,常常肯定不高兴。
说不定一激动把那个军刺引为知己从此月月初一十五上香年年旧坟忌日上供夜夜思念朝朝暗恨,那可真是要呕死了。
伊莲的又一场激烈被干瘪高科技嗡鸣打断。她劈手拿过手机,另一手敏捷拿出来,人模人样按下接听。
“伊莲小姐,我们希望跟秦秦淮进行一次彻底交流。”对方甜美女声,简直酥倒人半副骨头。
伊莲觉得气势不能输,坐在凯文肚子上跷二郎腿。即便裸体,也要裸出睥睨众生的气度。
“我怎么相信你们不是忽悠我?”
“……”对方诡异寂静片刻,然后咯咯咯笑起来,“官方机构有保障哦亲。我们的优点就是亲民呢,绝不打官腔浪费时间呢。”
伊莲强行忽略自己脑门上的黑人问号,认为贸贸然答应还是不妥当,“我会向秦秦淮报告这件事,请等回复吧。还是这个号码对吗?”
“好的呢亲!不过不是这个号码呢,下次请联系1111111,我们所有的号码都只是暂时的呢,等你哦!”
挂断。
“……”伊莲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尴尬呼之欲出。
世界人口太多难免会有几个神经病。
凯文一直被坐着肚子,无法发力,只好纠结地揽过伊莲的腰,“赶紧联系秦秦淮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再让他们查一下对方地址。”
“可你了解他们吗?”伊莲问得没头没脑。
凯文理所当然,“还行。网上八卦很多。”
伊莲面无表情锤他小胸口,“你坏坏。”
凯文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大陆邻居欧罗巴。
秦中石在回收庄园落地的时候,阿尔法和何塞共同接驾。
他瞥了一眼何塞,有些纳闷。外馆的人几乎没有机会到这里来,从前能将这里连通外界的,只有机器和偶尔露面的秦秦淮亲信。
可现在何塞……
“秦秦淮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您的人。”何塞第一句话就是惊天霹雳,把秦中石搞了个外焦里嫩。
阿尔法在一旁火上浇油,“他走之前把所有人聚集开了个小型会议,把我们这些年的动作细数了一遍,老爷子当场被吓晕,现在还躺在床上。”
个目无尊长的畜生!秦中石心火上头,一阵眼黑。
“但是还有个好消息。”何塞和阿尔法一唱一和。
秦中石有些不耐烦,他到现在落地连屋门都没踏进去,净干站在草坪上陪这俩人汇报情况晒太阳,“有话快说干净。”
“秦秦淮已经把欧洲方面的权益交
', ' ')('托给您,简单说您以后会成为白所罗门欧洲方面的负责人。”
?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秦中石又一阵眼黑,巨大的惊讶与喜悦冲散了他的脑浆,击碎了他的智商。
上飞机以前,他还在悲叹自己又要回到透过铁栏仰望星空的囚徒生活,下了飞机却发现皇帝大赦天下?
“能不能来龙去脉说一遍?”
“没有必要,”何塞笑笑,“把坏消息告诉您,您就理解了。”
秦中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
但他仍坚强,“你说……”
“秦秦淮离开以前,已经整合所有产业进行转移,他通知我们时,一切已经转移完毕,欧洲这边只剩空壳子了。也就是说您要重新创业白手起家。”
秦中石巨大挺拔的身姿晃了晃,阿尔法手疾眼快搀扶住。
按理说白所罗门家大业大,没道理突然之间就转移阵地,一根头发丝儿都不留。但巧就巧在秦秦淮是这一任皇帝。秦秦淮此人既贼又狠,老早就打起这主意,暗地里的小动作瞒过了所有核心老人们。
“他转移产业干什么?”
“入赘。”何塞解释,“他说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姓秦的你不得好死!秦中石在心底咆哮。自己跑到G国过了十多年逍遥日子,现在还把家产带过去!能耐了!
秦中石深呼吸,问,“那么欧洲这边,还留下什么?”
何塞抿抿唇,委婉,“前面已经说了,只剩空壳……”他眼看秦中石额头青筋暴起,赶紧补救。
“不过细数的话,还有总部大厦,还有我,还有核心的老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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