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随着这些话脱口而出,心绪变得越来越轻快,感觉就像心底一直以来郁积了不知多久并且在现实世界重压下随着岁月增长不断淤腐、而在过去又完全不可能解开的…脓疮,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轻轻挤破了。
不,那不可思议好像连这点强力也没有使用,只是轻轻抚在腐烂不堪的地方,早已深入骨髓的毒胞便化开了…胞中淌出的脓毒还未来得及散发出经年郁结的浓烈腐臭,便在触及那力量的瞬间褪去了所有污性,挥发到空气中轻轻消散…
而伤口下,非但疼痛不见踪迹,甚至内里似乎都已不医自愈。
被淤毒窒息太久、几近成为干尸的灵魂…又恢复了…呼吸。
洞彻心腑、新生般的清冽;无法言喻而又润物无声的…畅快淋漓。
一直以来心底那越来越阴郁而又无法可解的死黑压抑哪儿去了?
它真的存在过吗?
它真的消失了吗?
将信将疑下依然汩汩涌出的欣悦中似又带着些许细若游丝的…怅然若失…
“可…如果‘知’是…不可能的…那么…是不是…‘不知’…”思绪兜转到此处,阿杰对自己心里从那条线索而来却最终又迷失了所有线索的想法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
此时的阿杰还没有从看似解脱了一道一直以来死死禁锢他的诅咒而油然生起的欣快中完全平静下来,就听仙子娴静如故地娓娓道,“如果‘知’是不可能的,那么由‘知’而知的‘不知’又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似乎又进了一个死胡同…
这种眼见将将就可脱身却止不住又要沦陷回去的情形若在往常必定会引起难以自制的愤恨,然而此时在仙子不经意的安然面前,这状况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只是先前的欣快渐渐平复,阿杰凝神收拾起思绪试图找到一条出路。
可思虑转来转去却怎么都无路可出,又似乎这种状态本身就有些…说不出的异样,隐隐感觉到预示着什么…可那是什么?
阿杰陷入的迷宫依然逃不出仙子的眼睛。
“嗯…”艾米颔首略加思索后对阿杰道:“闭上眼睛。”
看着艾米,阿杰别无他想合上了双眼。
“你现在还能看见什么吗?”
阿杰还是先细察了一下再摇头否定。
“用手指按在双眼上,稍稍用力。”
阿杰一一照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片刻之后,艾米又问,“现在眼前有什么变化吗?”
“发花,像花屏一样,乱哄哄、红兮兮的一片。”
“那就是看见什么了咯?”
阿杰点头。
“那就是说,你在看不见的状态下,看见了…”
这话一下刺到某种从来不曾隐藏,却又从未被察觉到的东西,阿杰不由一激灵,他受惊般一下睁开了眼睛,心下若有所悟,却又茫然不知所悟何物,恍惚间诧异莫名,只是下意识间难以置信又有所希冀地直楞楞盯着艾米…
“如果你一定要以为那是什么,那么这就是在‘唯一’状态下的成像模式。在视觉的维度下如此,你睁开了眼睛依然如此;无论什么样的知觉,最终都只可能呈现在那唯一可能的知觉者那唯一可能知觉的知觉中…只是,这是一个无所谓维度的维度,由此,在这个模式下可以成就一切维度…”
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再说,如果你刚才真的看不见,那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看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仙子的轻声细语在此时的阿杰听来几如梦中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有点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敢说下去,为什么说那里面有危险…”恍恍然像说梦话一般…
“哦?”
此时,话语仿佛脱离了意识的主宰,开始不假它物如镜面般直接自行显现出存在中某种本来如此的东西…
“虽说意识层面我已经知道了‘唯一’…但我其实仍在以‘以为’的方式认识一切…换句话说,我的一切认识依然全都是从背离唯一的对立中生出的‘以为’…而这‘认识’又是我可能信以为真的一切,乃至让世界得以具有实际意义而能够成其为实际意义上的世界的唯一来源…在这终究无证中…我却用‘以为’给自己画地为牢…并用这唯一方式画出了一个看似凿凿无疑的…世界…意义的世界…而这‘以为’所能成就的,终究只是…妄想…它对唯一的背离…本就是不可能的…在那本不可能的对立下…生成出的一切…全都…终究只可能是虚妄、紊乱、疯狂、荒谬、烦恼…它们全都从这个无所谓原点的原点中…出现…”
话到此处,阿杰抬起头,正滑入无边悲伤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去寻找艾米的目光,希冀着某种…依稀的、别无他处可寻的慰藉。
“那虚妄是无解的…于是…那痛苦…也是…而且它们…没有尽头…”
“那‘唯一’本是无法可说的,如果一定要做某种描述,那只能说…”就在阿杰的心神随着追根溯源的深入渐渐沉入空冥,艾米低着头开始轻语,“那是完美、绝对的完美…它所成就的一切,全都是…绝对完美的。只是在人还没有体悟到这绝对完美时,他看见的就只能是‘不完美’,然而,就连这‘不完美’也是由那绝对完美所成就,也依然是绝对完美的,所以这‘不完美’绝对无法可破…”
听到这儿,阿杰脚底不住发软,不由自主要往后退,可脚下却一点也迈不动步子,只有上身微微后仰,像被某种无形力量轻轻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