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的浪涛,以空气为行,以雪花为体,迅雷不及掩耳的扫过这片大地。高于地平线的一切在这股物质冲击面前不堪一击,残破的幸存物凌空断裂,平坦的道路直接被巨量的雪堆填满。
翻涌的雪直到两个小时后才逐渐散去,待在更远处,侥幸没被卷入最初的袭击的极少数幸存者,肝胆俱裂的走出坚固的掩体,难以置信的看着被夷为平地的雪地。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谷黎阁……这不是真的……”
杨秀清一步一个踉跄地步向曾经的“家园”,现在变为最彻底毁灭的家园。他在雪堆中狼狈不堪,很快就被凸起的杂物绊倒。
这个客家汉子的泪腺都被裹挟无尽尘埃的冬季风暴给吹干了,他跌倒了有爬起来,一遍遍哀嚎
“这不是真的——”
直到最后只能发出“啊——啊——”的凄惨叫声。
力气没了,就手脚并用,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掌很快被雪花磨得血肉模糊,但他依然没有放弃,一直坚定的向一个方向爬去。
高高低低的废墟是刀山,杨秀清就是攀爬的恶鬼。心中的执念催促他回到那里,即使只能看到十几米的前路。
谷黎阁一开始还跟的上这位友人,但他终究没有那种执念,很快就迷失在风沙和障碍中。再次找到杨秀清是在几个小时后,他看到的是在大坑中徒手刨着什么。
他的泪已干,他的血未冷。
口干舌燥,疲惫不堪的谷黎阁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真正一无所有的男人,他坐在一块稍大的垃圾上,烦闷的吸着烟。直到杨秀清再也不动弹,跪在地上发出呜呼的喊叫。
谷黎阁走上去,两个覆盖着一层厚厚雪花的男人抱在一起。孤寂的废墟之上,只剩下轻轻的敲打声。
“谷黎阁,我最好的兄弟……”
杨秀清沙哑不似人声的嗓音,只有靠近了才能听到几分。
但是谷黎阁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要杀了他。”
“我也是,即使是地狱,我也会陪你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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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打击完成,阁下,叛军营地被毁灭。”
前线观察员的声音,是这片寂静中唯一的点缀。欣赏着南方的舞台剧,直到收到这个消息后才放下了手中的纸。
他用清水打湿面庞,让自己冷静下来。
“知道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