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伟常和包慧赞的计划,他早就通过眼线掌握了。
虽然朝廷的官军和地方的匪徒勾结谋害皇室宗亲的事情,非常的惊世骇俗。听到这个消息张宏也觉得非常的气愤。不过,张宏气愤的倒不是他们违反王法肆意妄为的事情,而是因为在如今文官强势的大局面下,原本应该以他马首是瞻的,本地军方荆州卫和本地情报部门锦衣卫,因为勾搭上了吏部尚书,就完全不把自己这个荆州府的最高长官放在眼里。这才是他觉得非常气愤的原因。
不过,即使在情绪上非常愤怒,但是,久经宦海,早就变成了一个老谋神算的政客的张宏,并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影响自己的思考。他仍旧从利益的角度,考虑自己在这次即将爆发的事件中的立场。
经过仔细的权衡,考虑到一方面是炙手可热的吏部天官,一方面是沟通内宫的地方藩王,自己与双方的关系都不怎么热络,双方也没有主动向自己提供任何的利益。张宏决定,站在局外中立的立场上,坐山观虎斗。
不过,有时候事情并不会按照人的主观想法去发展。张宏没有想到上千人在他眼中的“强力武装”,会被王书辉作为预备武装力量的民兵轻易的击溃。张宏也没想到,上杆子拍吏部尚书张问达马屁的苗伟常和包慧赞二人,居然会意外中奖,死在了本来在科学的角度也不太可能的,近代步枪的无瞄准镜远程狙击下。
张宏更没有想到,一直置身事外的自己,居然会面对溃兵溃匪肆虐的情况。自己居然落到了要为吏部天官和地方藩王的冲突擦屁股的下场。
大画家张宏现在是非常的焦头烂额的。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的崩溃,苗伟常和包慧赞的死亡,溃兵溃匪肆虐,种种让人头疼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他的眼线汇集到了他的桌面上。
他现在面临着四个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
第一,地方驻军长官和地方情报长官,在没有朝廷命令、兵部文书的情况下,私调部队。这就已经是相当巨大的事件了。更主要的是,苗伟常和包慧赞的意外死亡,更让张宏对朝廷没法解释。
第二,不管受没受到实际的危害和损失,地方藩王无端遭到攻击,还是荆州地区官方部队在部队长官和情报长官的领导下的攻击。任何一个藩王都不会老老实实的接受现实。枝江郡王很明显的会很快的向朝廷申诉这个事件。作为荆州地区的总负责人,张宏很快就会面临朝廷的质问。更要命的是,地方藩王被攻击,这可是等同谋反的超级大事儿。
第三,溃兵溃匪肆虐乡间,明显的会损害本地区地主乡绅的利益。这些地主和乡绅们,之所以能够成为地主乡绅,正是因为他们的家族子弟、亲朋好友,大部分都是现任干部,朝廷的在职官员。自己不能马上解决溃兵溃匪肆虐的问题的话,自己可能很快就要遭到各种各样的官员的弹劾和攻击了。
第四,一旦自己得罪了本地的地主豪强,溃兵溃匪的肆虐不能快速的得到抑制,那么,今年荆州府的税收就非常的危险了。遭到兵匪肆虐的乡县就有了借口拖欠和不交税费,不仅明年衙门的开销会受到威胁,更重要的是,收不足税费的话,自己可不是那些成帮成群的东林党,可不会有人说自己是爱民惜民。自己肯定会在朝廷里得到一个无能得考评,自己得仕途就危险了。
从张宏的想法中,我们能够看出,虽然号称是清廉高古的“闭门张”,但是,能够当上知府(相当于市委书记、市长、市高检检察长、市法院院长、市国税和地税局长、市公安局长等等现代职务的集合体),张宏的政治头脑是非常清晰的。
当然了,像一切古代和现代的,满脑袋封建主义思想的官僚一样,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受到兵匪危害的老百姓的利益。无论是思考还是行动,他都是遵循着自己的利益的。
面对着这种复杂困难的局面,看着和自己一样束手无策的师爷,张宏第一次后悔,没有挑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爷跟着自己上任了。
除了警告荆州卫的五个逃回来的千户,马上补齐缺失的兵员;出动捕快弓手抓捕乞丐流民,主动帮助已经死掉的苗伟常补齐他的兵员缺分;召集荆州府的大户人家,号召他们出动家丁帮助府衙组织防御,防止溃兵溃匪流窜到府城作乱之外。因为实在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没办法从大明朝高层官场上找到靠山和帮助的张宏,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正在张宏想象着,京师的锦衣卫从天而降,递上驾贴(锦衣卫逮捕文书,由刑部批发),把自己绑上囚车解送京师,一宿一宿的做着自己被抄家灭族的噩梦的时候。一个自称是枝江县县令新任师爷的人,递上帖子求见自己来了。
听到自称“学生牛金星”的枝江县县令的新任师爷,直截了当的说出“太守大人危矣!”的话。张宏这个四品黄堂、荆州知府,眼前一黑。他终于在每天的煎熬和牛金星危言耸听的双重打击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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