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1年3月21日)&/br>海浪说了半天,说实在的,对他们这些搞生命科学的人来说,也像是天圆日谭或者说九百九十九夜。那种震惊真的像他说的,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何况,他在他们面前还只是刚刚揭开冰山一个个角。&/br>他们都没有说话。即使在干杯之后,他们仍然没有说话,就连娜拉那么外向的人,也像是被闪电给劈中了,变成了一棵呆呆的树。&/br>接下来的“我”仍然属于海浪。&/br>我说到哪了?比对?&/br>是的,当时我问师父,你说这里有六万个盒子,也就是有六万个人的基因。他说:纠正一下,可能是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是有十二万人的基因,六万个授体和六万个受体,受体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几个人。不过也有相反的情况,几个授体的基因给了一个人。&/br>我更吃惊了。我问道:这些人,或者说其中六万以上个受体,都被转了另外六万个或者七八万个人的基因?&/br>师父说:到目前为止应该说快到六万个受体了,很快这里就要满了。我听说已经在附近扩建了,通道马上就能修好。&/br>我说:这六万个人都在这里的人?也就是说,都是岛上的居民?&/br>师父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估计这里没有这么多人。即使是这里的,当然了,现在其中有些人也许已经死了。&/br>我说:你说有的是几个人的基因混合给了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比如排异反应?&/br>他说:一开始的时候有的,而且有很大的问题,但那是十几年、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以前甚至有相当大比例的人在被转基因后死亡。现在几乎没有因此而死亡的了,排异反应也很少出现了。世界在发展嘛。我们这里比世界发展得更快,走在世界的前面。&/br>我说:那么,有没有一个人的基因同时转给几个人的呢?&/br>(他,也就是说波历,这时候忍不住插嘴了。他说:对啊,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br>师父的回答是,其实你已经看到了一个数字的授体基因转给a,b,c几个受体的例子,至少在电脑里看到了。这种情况不多,应该说是少量的。有也是根据上面的指示,特意那么做的。&/br>(波历说:我有点明白了)&/br>你的反应有点奇怪。这个问题待会再说。不过,如果你再打断我,我的思路或者说言路就断了。&/br>我问师父,转基因后,一个人的相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相貌?变得很像吗?&/br>师父说:不说几个对一个的,单就一对一地转基因而言,应该说是越来越像了。因为我们的同行们从储存的基因细胞群里提练出相应的多能细胞,能够在各方面进行进一步的加工,修正。在你刚来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的时候,只能做到60%的相似度。之前就更低了。为了做到更大的相似度,我们这里,当然不在这里,在岛上的其它地方,还有专门做整容整形的。由于不断的努力,尤其是你我的努力,我们现在一对一的**转基因已经可以做到超过80%的相似度了。&/br>我说:需要做得跟原型那么像吗?&/br>师父说:一般不需要,一般只要改变了相貌就算成功了。可是有一些说是要非常像的。至于为什么要非常像,这你就不要问我了。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上面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br>我说:除了相貌,受体的其它身体器官也会改变吗?&/br>师父说:当然都会改变了,比如肾会变得更年轻,有什么遗传性疾病的这些遗传会消失,心脏会变得更大或者更小。不过你放心,我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大脑是不会改变的,你的脑子里不会出现别人的记忆。&/br>我说:我们这里能看到受体原来的相貌和授体的相貌,也有受体改变相貌的数据库也就是影像资料吗?&/br>他说:这当然是有的,但是不在这里。我能看到我们做了转基因的人之后和过程中的相貌,但是相关的电脑和数据库是放在别的地方的。你别问我在什么地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被接去看一下而已。而且那里的数字排序跟这里也不一样,在数字前面还有各个字母。到了那里,我问什么,人家才告诉我应该看哪个。&/br>我问:那么,这里其它那几台电脑是干什么用的?&/br>他说:那里面是更加庞大的数据库。跟这些数据相联的是上千万份基因,准确地说是上千万份人类血液样本。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动物血液样本和少量植物基因样本。我们这里有一条通道是通往山腹里的大型基因库的。那个基因库非常大,我也只去过两三次。那里的人类基因是按字母排列的,什么字母和之后跟着的数字代表什么民族或者哪些民族的特殊基因,比如某个民族特有的疾病载体的基因,在这里是绝对保密的。这些电脑也是按字母排列的,但并没有说明哪个字母代表哪个族群。&/br>我说:你知道哪些字母大体上代表哪个民族或者族群吗?&/br>他说:这么多年下来,我大体上是知道了的。&/br>我说:比如中国人?&/br>我问得很直接。师父就笑了。他说:我知道你关心这个。我不能说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东亚人的基因都是H或者I打头的。中国人的基因基本上在H下面。当然了,中国有很多民族,也有中亚民族、南亚民族、欧洲民族,但由于这些人跟中国主要的各民族走得很近,有几千年的通婚和相交历史,所以这些民族的基因里也都多多少少含有中国人的一些基因元素。这些中国多民族共有的极少量的基因元素是两位数的。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br>(一直当着专心的听众的若雪终于忍不住了。她说: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br>不好意思。我要说的内容太多。我现在就来答这个疑。&/br>那天,师父同意我在这里面多待一会儿,看看电脑里的那些照片或者影像资料。我首先看的当然是受者的资料库,那台电脑。你们知道的,那里面有将近6万个人,根本看不过来。我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至少五六个小时应该是有的。我始终也没有找到我想找到的人,就是你们,包括我自己。&/br>结果,我被施图姆打断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甚至不知道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然后他微笑着对我说:行了,回家吧。&/br>我吓了一跳。尽管他是微笑着的,我还是吓得不轻。&/br>之后那几天,木兰告诉我,施图姆跟师父吵了好几次,有几次她还听到他们提到我的名字。&/br>师父的身体那时候已经很虚弱了。&/br>不好意思,这一段我还是要说一下的。否则你们就听不太明白了。&/br>大约就在一年前,或者说十一个月之前,一天晚上,木兰跑到我这里来,慌张地问我有没有见到师父。我问她,出什么事啦?她说:今天晚上,她刚走到实验室,听到里面吵架的声音,又是施图姆和师父。两个人吵得很凶。她轻轻走进去,还是被施图姆看见了。施图姆不打招呼地扭头走了出去。师父抓起桌子上一瓶开着的饮料,一口喝了下去。她叫师父。师父刚要答复她,却忽然弯下腰去,呕吐起来,吐了一地。然后师父就跑了出去。她一开始愣在那里,后来再追出来,师父已经不见了。&/br>从小酒馆里钻出来后,她从小巷走到街上,她看见了师父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然后就不见了,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她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师父,心里不放心,就找到我这里来了。&/br>我就跟她一起去找师父。&/br>我们在餐饮街拐角那里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就追了过去。结果那只是一个喝醉了的人,蹲在那里呕吐。再往前走,我们就到了河边了。&/br>我们走到河边,那里散步的人已经很少了。&/br>我问她他们争吵什么。她说没有听见,他们见到她就不说话了。&/br>当时,我们站的地方就是通往吊桥的水泥路的旁边。你知道的(海浪这是看着波历说的)。&/br>我们没说几句话,就看到师父过来了。师父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我们说:师父。他不理我们,好像没有听见那样。我们跟着他,他向河边走去,我们跟得近了,他忽然奔跑起来。&/br>师父直接就奔到了河里。河水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的脖子那里。&/br>说实在的,在那之前,我还只是听说这条河里面有奇怪的老鼠或者是鼠鱼什么的,说是很危险。&/br>我第一次见到鼠鱼行凶,没想到受害的人就是我们的师父。而且,那个场景,我一辈子也是忘不了的。&/br>河水近岸的地方忽然就泛出一片白光来。我刚明白那是许多鼠鱼,它们在扑向我们的师父,师父的血已经咕嘟嘟地冒了出来,在白色里荡着许多红色的血。我冲了河里,抓住了师父的头发,就往岸上走,我感到腿上剧痛,好几个地方,但我终于回到了岸上,毕竟那还是在岸边。&/br>然后我听见木兰姐发出惨叫。木兰姐那个样子真的像传说里的女鬼,很可怕的。不是像她见到鬼那样,而是像是我见到了鬼。她就是那个可怕得像鬼的样子,整个脸都歪了。我倒在了地上,顺着木兰姐的眼光看我手里,我的手里抓着的是师父的脑袋。只有脑袋,到下巴那里为止。下巴下面,应该说整个脖子还在流着血。&/br>然后灯光大作,就像你们之前经历的那样。对岸和这里的灯都升了起来,军车和警车从放下的吊桥上开了过来。施图姆也来了。他看着地上师父的脑袋,忽然就痛哭起来。&/br>不好意思。&/br>(他们说:你慢慢说。他们三个人是同时说的这话)&/br>好半天,我跟木兰姐才回到我们的住处,就是小酒吧那里。&/br>在小酒吧门口,木兰姐忽然再次惨叫起来:饮料!那饮料!&/br>我说:什么饮料?她说:师父从来不喝饮料的,他只喝咖啡。&/br>我脑子胀开了。我说:走,去实验室。&/br>我们走进我们的海底实验室,里面干干净净的,地上什么也没有。没有那个饮料瓶子,也没有师父的呕吐物。&/br>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br>如果不是我对木兰姐有充分的了解,不是因为刚才在河边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真的会以为木兰姐是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