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涧泽盛崧二人已经一起在学校住校,而且在同一个寝室了,两人一起从教学楼靠外的楼梯上下去,自然没有发现,在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上,一个黑影抱着膝盖哭得一抽一抽的,十分可怜。
等到晚上熄灯之前,盛崧特地去季明达寝室告诉他这件事,季明达还嘴硬道:“他听到就听到吧,反正是事实。”
心却不自觉地慌起来了,他想着等过几天找个机会给阮卓道个歉,但是为什么要道歉,季明达此时也不清楚,他就是不想让阮卓难受。
结果第二天,阮卓没到班里。阮卓没有和本班的人住在一起,他被分到了五班的寝室,季明达又特地去找他的室友打听,说是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走了,好像也不是生病,就是有事。
季明达心里的不安更浓了。这会儿已经快到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了,季明达为自己的担心找了一个借口…
他是怕阮卓的成绩受影响。没错,有了这个借口,季明达担心起来更有理由了,又过了一个星期阮卓都没有来,季明达终于按捺不住去问凌老师阮卓怎么了。
凌老师瞥了一眼季明达,道:“阮卓户口不在这里,快高考了,他回户口所在地上学了,估计过几天他家人会过来把他的东西拿走。”这下,季明达才彻底慌神了,有些语无伦次道:“那他、以后还能见他吗?”
凌老师有些奇怪地看着季明达,道:“之前没见你这么关心过谁啊?”此时季明达也顾不得老师的语气了,急促道:“凌老师你告诉我吧。”凌老师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这要看阮卓自己。”
季明达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班里,差点撞到了要出门的盛崧,见季明达如此魂不守舍,盛崧拦住他道:“怎么了?”季明达深深叹了口气,只摇摇头,没有说话。
***到了高三上学期快要一测的时候,基本上整个班的人都知道阮卓转走了。他的东西一直没有拿。在一测的前两天,高三七班终于来了一个久违的人。
和以往的中午一样,季明达十分认真地帮阮卓把书摆好,然后拿出手机随意地摆弄着。这么久过去了,阮卓的桌子上一直是整整齐齐的,维持着走的那天的原样。
班里又调了好几次座位,季明达都坚持自己一个人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还每天认真地把因为来回过人而撞乱的阮卓的书整理好。
甚至每一份发的卷子,答案,季明达都特地拿了两个小夹子帮阮卓夹好,他自己的东西都是随便塞进桌兜里的,对阮卓的东西却格外认真。
阮卓连班级群都没加,季明达之前记下的阮卓的手机号也打不通,到此时,季明达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习惯性地每天帮阮卓收拾好东西。
班里暖气打的很足,玩了一会儿,季明达也觉得无聊,想下楼去校园超市买点东西吃。蓦然地,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一眼窗外,便看到走廊里杵着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多久了。
此时,季明达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是心脏一沉,然后关于那个人的所有记忆回溯而来。没错,那个站在走廊里的人就是阮卓。
见季明达看到了自己,阮卓十分自然地走进教室,站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并未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还朝季明达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语气是刻意的欢快。季明达就那么盯着阮卓看,发现他好像终于长高了一点,头发也长了些,但还是软趴趴的,跟他的人一样,看着就想摸一把。
过了片刻,季明达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嘴唇翕动着,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个:“嗯。”阮卓又看了季明达两眼,深深地,仿佛要把人印在脑子里一般,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回来拿我的书。”
季明达猛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阮卓的机会。之前初中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班主任就说有些人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了,季明达不信,结果第二天就有人踏上了去异乡的火车,当真失去了联系,在梦里也很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