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未反驳他,甚至搂紧了些:“如何不想?想得紧呢。”
不止有想念,亦有惶恐。
但只要想到他们都在为这座城而努力,想到他们正心有灵犀地守着一个信念,阿姒便无比踏实。
原来,同生共死不仅局限于危在旦夕时在彼此的相依相偎。
更是彼此信念的相互支撑。
她抱得更紧了。
晏书珩笑着揉她发顶。
“有什么体己话,待回去关上门慢慢道来,否则便宜了子陵见云。”
阿姒猛一从晏书珩怀里钻出。
抬眼,看到表兄宽和的笑。
而表兄边上,有位正恪守“君子非礼勿视”之则错开视线的陌生青年。
青年眉目斯文,文弱苍白。
在武陵时阿姒还未复明,没见过祁君和容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她先后与二人见礼,想起在武陵养病的祁茵,又关切问起。
祁君和面颊微红:“劳女郎关怀,阿茵她并未……她的病已好。”
阿姒假装不曾听出来,让他过后代为捎去给祁茵的问候。
战后仍有诸多事宜需要部署,又忙碌数日后,姜珣代表巡狩的官员,留下与祁君和及殷犁料理战后事宜,晏书珩则和阿姒踏上归途。
十月望日这日,颍水之畔。
祁君和等人与他们道别:“下次相聚,恐怕就是二位大婚之日。”
晏书珩悄然捏紧阿姒袖摆下的手:“待我回去问问阿姒。”
他看向阿姒。
阿姒装聋作哑地看着别处。
但一直到登船,晏书珩都未曾再提起此事。入夜,明月初升,他约她至舱外赏月,阿姒全程不言语。
晏书珩命人取来琴。
弹的是凤求凰。
琴音时而凄婉,时而缱绻,阿姒听得逐渐入神。
青年那如玉石坠溪,清越柔和的声音伴着琴音传入耳际。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长指轻捻慢挑,话语徐徐。
温润的声线和着这首曲子,削弱几分怅惘,平添柔情。
一曲毕,阿姒仍沉浸其中。
月白袍角微动。
青年徐徐走至她面前,郑重行了个士人的作揖礼。
“明月在上,颍水为证。
“南阳晏氏六十四代长孙晏月臣,今诚原求娶颍川陈氏姒月为妻,与汝结连理、共白首。愿如月影,为汝明月之臣,此生不负。”
没了琴音相合,那玉坠深潭般的声音格外清晰,直叩心扉。
已然极尽亲昵的人因为郑重的言语,忽然变陌生。
阿姒从未如此笨拙过。
还未说话,舌头都快要打结。
许久,她点了头。
“好,我嫁你……
“但愿你莫忘今日盟誓,若有朝一日你敢负我,我必与君恩断义绝!”
晏书珩笑着拥住她,他抱着她的腰肢,把她举起。
“我若相负,死生由你处置。”
阿姒双手攀着他肩头,低头看他,长指描绘他清俊眉眼。
微凉的指尖定在高挺鼻梁上。
阿姒得逞笑了。
早在四年前初遇时,她便想,这样好看的郎君,若不能收入囊中,实在是一大憾事,如今总算弄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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