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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管家忍着气道:“小人刚说了,是杨家的舅爷。”
容棠又是一把花生米砸过去,砸脑门上还挺疼,“给你脸了是吧?不过是一个靠偷人养汉得宠的贱妾,纳妾文书都没有,还敢称舅爷了。陶管家,赶明儿你在上京城里访一访,有谁家要脸面的官员勋贵府邸,把妾室娘家哥哥称舅爷的。这老乌头如此不懂规矩,是怎么当上管家的。”
乌管家脸色难看至极,偷眼看陶管家,陶管家急忙错开几步,表示和他不熟。
乌管家低头擦汗,这是自己说错话了,传出去,自己不懂规矩就坐实了。
眼下的侍郎府已然是上京笑柄,但万不可因为自己更可笑。
“是奴才说错话了,杨家的两位不是舅爷,是表老爷,老夫人的娘家亲侄。老爷和老夫人的意思,都是自己亲人,没必要闹得难看。”
“老夫人的亲侄,要是霍霍侍郎府,那也没什么,但他们霍霍我们容家,是个什么道理?我们容家欠了杨家什么?”
“这……棠少爷,都是误会,先夫人病重期间,是杨姨娘代为打理伯府产业,说到底,也是老爷允许的,表老爷只是被雇佣的掌柜。棠少爷咬着不放,最终还不是要和老爷对上?真要传出去,棠少爷也是大不敬啊!”
草,果然说来说去,只要揪着杨家兄弟不放,金士钊必然挡在前面。
“乌管家的意思是,杨连业只是雇佣的掌柜?他的东家,还是我伯府?”
乌管家想说,不是伯府,是侍郎府。表情也恢复一点傲慢,儿子告老子,天打雷劈。
“不错。小人奉劝棠少爷,老爷派小人来说项了,棠少爷还是见好就收。说什么金家产业,容家产业,老爷在一日,都是老爷说了算。还有伯府里老夫人和杨姨娘的院子,尽早的开了门迎她们进去,至少让她们把自己的东西带出来,否则少了一丝一线,就是那位名义上的姑奶奶,怕也要担个贼的名声。”
陶管家斥他,“你胡说八道什么?秀姑奶奶是伯府正主子,也是老夫人长辈,哪有客人反指主人做贼的?”
容棠笑了,“老乌头,你吓唬我?行吧,既然承认姓杨的是雇佣关系,那做假账偷盗主家财物,不知道京兆府会怎么判。容战,你跑一趟,拿上咱家的铺面契书和账本。”
容战答应一声,看也不看乌管家,扯出来一匹马就走。
乌管家眼皮猛跳,不知道怎么又说到做假账了,这一听就不太妙。
“这,你,棠少爷……”
“滚!”
乌管家还要说话,容慎上去扭住他双手拖出去,一脚踹在屁股上,踹了个大马趴。
乌管家在外面大声喊,“陶亭,你一句话不说吗?回到城里,老爷不会放过你。”
陶管家大气不出。
乌管家嚎了几声没人搭理,想着假账的事还要回去报告,赶紧坐上马车走了。
“陶管家。”
“小的在。”
我给你的王八怎么样了?”
“挺好,挺欢实。”
陶管家有点担心,想起世子的吩咐,王八既不能养死,也不能养肥。
“就只有一只,太孤单了,这样,伯府小厮人手养一只,不能离手,不愿意养王八的都滚蛋。”
铜钱跳起来喊,“少爷,我去吊王八,南边河里有,我见过。”
“去吧!”
铜钱吆喝一声,喊上李晋,去村里招呼几个小弟同去。
“既然这样,陶管家先别走,吃了饭,带王八一块走。”
陶管家的心里那个苦,世子让伯府小厮都养王八,是在恶心谁,路人皆知。
偏偏金侍郎憋出内伤来不敢对号入座。
过了一会,陶管家小心的道:“世子,咱们府上也有事,姑奶奶不知怎么处理,让你拿主意。”
“什么事?”
“就是……”陶管家忍着羞臊,“那日金耀阳集结了侍郎府和伯府大半青壮男丁去围堵世子,好些受伤的,原先送到各大医馆看诊,其实是宣扬世子暴虐。那杨氏坏的很,见伤得重的要花许多银钱,不想出,医馆把人都送回来了。连侍郎府的,带伯府的,都堵在伯府门口,扬言不给结医药费,就告到京兆府。”
容棠“嘿呦”一声,“谁要告本世子?是那些挨打的奴才?”
“是医馆。住了几天,基本处理费用也不少。”
毕竟伤者众多。
“金侍郎就不出来说话了?还有那帮子杀材,凭什么觉得钱就该本世子出?”
“乌管家出来说,金耀阳打伤世子,已经赔了医药费,那世子打伤下人,也要赔医药费。其实咱们府里的青壮小厮正人心惶惶,不敢说让世子赔钱,都是侍郎府那边在闹腾。”
“有意思啊,打了主子,还让主子赔他们。行啊,容慎,你跑一趟,把在府门口闹得全卖了……不,全捐了。”
容慎有点听不懂,“捐?”
只听过捐钱捐物,没听过捐人的。
“朝廷有没有哪里开矿,定是极缺人手,据说往年也是从犯官家里发配。这些奴才背主,欺主,打死都不为过,捐给朝廷开矿去,两全其美。”
乌管家死命低着头,不敢言语,他啊,他也属于背主,欺主的一份子,只差那天没有亲自动手去围堵罢了。
“至于伤药费,让医馆找侍郎府要去,谁送去的谁给银子,天经地义。”
陶管家手心里快攥出汗来,三太爷发话了,“先别一杆子打死完,也问问情况,情节轻微的,被逼无奈的,也给条生路。毕竟都是下人,什么都听主家吩咐。”
陶管家忙道:“三爷说得有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金耀阳吩咐。就是下人月钱都从杨姨娘手里过,得罪了他们母子,生计就成了问题。”
容棠语气幽幽,“却不知道两府下人拿的月钱,最终都出在谁身上?”
陶管家的话在嘴里转了十八圈,最终无话可说,两府月钱,都是从伯府账上划的。
所以这些人,包括自己,死有余辜。
陶管家心有复杂,他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了,自己和所有伯府下人明明领着伯府的银子,吃着伯府的饭,怎么就背弃了伯府利益,成了金侍郎蚕食伯府的帮凶?
归根结底,伯府无后,他们这些人都像没有倚仗的浮萍,不知道哪一刻被赶出去了。为了活着,为了安逸,麻痹了良心,心安理得的把金侍郎当成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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