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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青棠步履匆匆,甚于过了许久方才缓和下来,停顿在宫道上发怔。他生得个好看的皮囊,长眉浓如墨画、眼眸笑若弯月,哪怕是此刻轻皱着眉头垂眸抿唇的样子,都和深山里出得尘世的狐妖似的,惑得人挪不开眼。
过路的宫人不敢多事,还是当今圣上跟前的某个内侍碰见了,这才上前问了声好,见他回过神来,再问,“您这是怎么了?”
他神色淡淡,将心底杂乱无章的思绪与情绪都压下,“……无妨。”
因着宿青棠惯会做人,哪怕是对着诸多文官不屑与之言谈的阉人也不曾有过冷脸。虽未曾有多热络,面上倒亦是过得去。可今日他心绪不宁,道了声“无妨”后再说了声“别过”,便自个儿离开了。
细细算来,他着实是同宿欢认得太多年了,大半个年少与多数的荒唐事,她皆在其中。他并非是个有趣的人,往年更为固执与刻板,不该丢的清傲与骨气,哪怕被人辱没的肮脏不堪也未曾丢过,却偏生被宿欢磨得所剩无几。
俭省惯了的左丞大人是慢悠悠走回去的,可在岔路上时,他却选了去宿宅的那条道。
宿青棠容貌甚好,气度清贵,他又未褪朝服,便是路上并无认得宿青棠的人,也有不少为之侧目,无一不在看他那身为出色的容貌。
皱着眉心,宿青棠再度对某人手欠将他东西弄坏的事儿耿耿于怀。
尽管宿府离宫门不曾有多远,可这段路程仍旧不算近。天色漆黑,宿青棠进了宅门后便在正堂里等着宿欢过来。他在厅堂里长身鹤立,那宛如青竹的身姿修长峻雅,静静待着此间主人前来相迎,却不由思量起买辆马车的事儿了。
再想到宿欢说他养尊处优,唇角又不自觉的轻抿着。
可半晌没等着人,那本就不甚好的心情顿时更差。
多少年没换过的宿管家看着他的目光还是端详与探究,或许有几分恭敬,再便是疏离。老管家笑得和蔼,语气歉疚,客客气气的对他作揖行礼,“家主如今不方便见客,您请回罢。”
“宿伯不妨与我说说她的原话?”他抬眸去看,“我竟不知,自个儿何时成了‘客’?”
话确实是改了,可改的难听还是好听,老管家斟酌着没开口。半晌,轻叹一声,“家主屋里有客,瞧着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好的,您若执意要等,我去端壶茶来?”
宿欢是刻意的。
这般尖锐又冷淡的拒绝,宿青棠见她对许多人有过。这时略微思量,他直截道,“不必,我去寻她。”
老管家一愣,“……您、您说甚?”
“无需领路了,我识得。”
“可您这……您如何去得?”老管家说的含蓄,见他不理只好上前去拦,劝告道,“您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违背伦理的事儿,她宿欢便是头一回做么。”
一句话,堵得老管家哑口无言。
而宿青棠愈往内院去,便愈是满心恼火。周遭无人敢拦,避他如洪水猛兽。哪怕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他的手段还是在宿家私下里相传甚广。
主院儿里灯火通明,宿欢多年武艺练得耳聪目明,自然清楚院落里站了个人。她抬指去揉眉心,看着林似锦那仿若察觉了甚而弯眸看她的模样,凉声开口,“幸灾乐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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