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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堂姊妹俩住在客栈,陈梦笙和玉瑷胆战心惊,深怕夫子会遣人从哆若若社来抓她们,没想到,直到翌日一早,离开客栈,仍不见任何人追来,这才放心前往礼部所在的六部官衙。
东宁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官衙建於王府旁,其中南薰馆隶属於礼部。两人来到六部大门,礼部掌事小吏正在记录应试者姓名,誊录资料後,还得核对腰牌,才能入内应考。
「何人?艺名如何?哪个戏班?什麽行当?」小吏问道,陈梦笙报上姓名後简单介绍:「笙官,哆若若社李家班,专攻净行,但什麽行当都能唱,各种乐器亦擅长。」
小吏一一登录下来,他写字颇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喊道:「去旁边缴交腰牌。下一位。」
「陈玉瑷,做什麽都行。」扮作男装的玉瑷也笑嘻嘻应答。
「陈玉瑷才没有要考乐工!」一个粗哑的男嗓传来,姊妹俩转头一望,是玉瑷的阿兄,陈梦笙要叫他一声堂哥。
堂哥不喜读书,和哆若若社的nV子结婚後别户另居务农,因此甚少见面。此刻的他头发微微散乱,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应是从哆若若社一路追来。
玉瑷惊喊:「阿兄怎知我在这?」
「爹找不着你,是李大鸣说陈梦笙可能去考乐工,想也知道你会跟他鬼混,阿爹要我来逮你们二人回去!」
说着,就拉着玉瑷的手臂将她拖走,陈梦笙早已趁堂兄不注意,混迹躲进队伍人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等等,陈梦笙呢?」堂哥顾盼四方寻人。
「陈梦笙只是假装来考试,一进赤崁就去玩啦!阿兄也别费力去找了!」玉瑷用眼睛示意陈梦笙躲好,这是她俩事先研拟好的说词。
陈梦笙缩起身子,躲在几名伶人背後,堂哥目光梭巡人群一圈,一时没能认出她。看着黑压压的报考伶人,陈大哥放弃寻找,用力拍击了玉瑷的头顶:「倒是你,在客栈没跟他孤男寡nV共处一室吧?」
「怎、怎麽可能?陈梦笙只是藉口与我同行,我们说好一人一雅间,而且昨夜这小子就跑去青楼玩啦!」玉瑷摀着头,故作委屈地解释道。
青??青楼?亏得玉瑷想出这个藉口,陈梦笙兀自瞠目,堂哥嘴里骂个不休,直接拎着玉瑷离开了。
「陈梦笙何在?到底要不要缴腰牌?要不要应试?」收取腰牌的小吏发话喊人,陈梦笙回神,赶紧现身交出腰牌,经过仔细的身分查核後,画押按了指印,与一群伶人乐工进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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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一隅的厢房里,摆了十面小铜镜与椅凳。小吏引导诸位伶人就座并安放个人妆奁。所有伶人约莫十六、七岁,都是散班後另谋出路的年岁,也正值青春年华,难免如鸟雀一般叽叽喳喳。
「诸位请以正旦妆点,南薰馆备有戏服,一人一套,尽速换上,且静肃不得嬉笑。」小吏指示。
要扮正旦?陈梦笙皱了皱眉,所有角sE中,她最不喜正旦。她娴熟戏文、唱作俱佳,然而,穿上nV装总令她想起母亲说她丑,使得她饰正旦时,总得更尽力妆点方能安心,於是她赶紧打开妆奁,取出粉盒。
「哟,瞧这人用的粉,又粗又白,化上去跟Si人一样哪!」一个尖刻的男声传来,陈梦笙旋即发现对方是在说她。发话的是一名千娇百媚的年轻男子,他打开一个铜胎掐丝珐琅粉盒,只见他以指沾些莹白粉末,指腹轻如蝶翼拍打般抹在脸上,一脸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名年轻男子妖娆冶YAn,媚态无限。陈梦笙看着对方的面容,又见彼此用粉品质悬殊,不由得暗自气馁。
「听说有来自番社的戏子报考,应该就是你罗。」见陈梦笙只是圆睁大眼而没应声,媚态男子得寸进尺:「看你这身量,俨然还是r0U傀儡,怎敢来任教习?笑掉我柳四宝的大牙了!」
陈梦笙瞬间赤红了脸。自从被赶至哆若若社,她再也不跳百索练拳法,因为只要一练就会思及自己被迫驱离父母,也因此这些年她没长太多个头,和成年的伶人们相b更显娇小。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礼部的小吏也只是低声劝柳四宝安静一些,但柳四宝居然抱着肚子,笑得益发夸张。经此一闹,陈梦笙感到微愠,平平是伶人,何以踩低她?小吏不是要人静肃,为何纵容柳四宝喧闹?
陈梦笙瞪视着柳四宝,正要反唇相讥,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凛冽的声音:「礼部内嬉笑怒骂、扰攘喧嚣,成何T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