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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恬静的睡颜,也许是昨晚哭累了的原因,一向浅眠的华清直到现在都还安安静静的沉眠在我的臂弯里,记忆里,他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表情柔软得毫无防备的时候,展现在我面前的始终都是冷静又自持的一面。
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使是在耳鬓厮磨、缱绻缠绵的时候,他都是一副节制又点到为止的冷静模样,从来都不会像安安那样放声欢叫,也不会像梁尘那样哭着高潮,情到深处难以自禁之时,也只是隐忍的喘息着,念我的名字。
华清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都不会流于表面,而是不动声色的靠近或远离。
昨天晚上的一番戏言,大概是真的伤到了他,不然以他坚韧的性格,是绝不会在我面前流露出那样脆弱的一面的。
我的手指忍不住轻轻地抚摸上面前这张脸孔上微微上扬的薄眉,毛茸茸的触感让我不禁勾起了嘴角,手指顺着眉梢来到了那双睁开时仿佛藏了两汪清泉似的眼窝,纤细的睫毛随着我手指的温度不安的抖动着。
倏地,目光一瞬间对上那双忽而睁开的动人眼眸。
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许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不知为何我的心底忽然冒出这句话来,他却不给我任何反应时间,安安静静的凝望着我的双眼,略带沙哑的嗓音冷不丁问了一句让我发怔的话:“你想起了什么吗?”
我收回在他脸上捣乱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把问题原封不动的抛给他:“你觉得我应该想起一些什么?”
华清没有说话,我盯着对面墙壁上的装饰画,不等他开口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阿清,今天再陪我去一次那个心理诊所吧。”
回过头果然看见华清一脸错愕的望着我,他蹙了蹙眉,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突然提出要去那个地方的想法,但是他还是靠在床头朝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的说了一个“好”字。
兄弟二人洗漱完下了楼之后,跃入眼帘的是餐厅里一副祖孙其乐融融的画面,原本还在两个老人家面前左右逢源的撒着娇的安安一看见我便两眼发光的站了起来,一边还招着小手示意我到他身旁的空座上去坐,一边嘴里却没大没小的抱怨道:“叔叔你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床!”
华清走到餐桌边跟二老问候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我把安安为我拉开的椅子推了回去,从餐桌上随手拿了一个圆鼓鼓的小面包啃了一口,对仰着头一脸不满的望着我的骄纵少年说:“吃好了就收拾东西走人,待会儿我跟你小叔叔还有事,让司机送你回家。”
坐在餐桌另一头的两位老人家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从我下楼开始便一直偷偷摸摸的观察着我,在我说出这番话之后两个老人的神情越发变得有些微妙,就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似的,直到安安“砰”的一声把自己手中的牛奶放到桌上,抬眼却倔强的含着两汪泪水瞪着我:“你又想甩开我是不是?”
这小鬼又想到哪里去了?
不等我出声,应该被我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已经坐不住了,估计是心疼安安那委屈巴巴的小脸蛋却又有些摸不准我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我说:“华澜,你那里要是不方便收留安安的话,不如就让安安住回来好了,我跟你爸两个人……”
未料听到这句话的安安反而不知好歹又阴阳怪气的拒绝道:“我不要!叔叔不让我跟他住在一起的话,那我就去睡大街!反正安安是一个没有爹也没有娘更没有人疼的可怜蛋!”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在作壁上观的老年男人脸上不禁也露出一丝动容的痕迹,而保养得宜的贵妇人更是心疼得红了眼圈,唯独华清面无表情的端起桌上的红茶浅啜了一口,唇边绽放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另一个对此无动于衷的人当然是我这个“冷心肠”的叔叔了,对于安安这些狡猾的小把戏,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一眼看穿的境界,但是如果再不开口制止的话,恐怕他会变本加厉的“表演”下去。
少年的表演欲向来都很强,就像他那年轻身体里蕴藏着充沛的精力与茂盛的性欲一般,不加以控制的话,星星之火都可以燎原。
我朝少年挑了挑眉,目光里隐约有了让他适可而止的意味:“我有说过不让你住吗?”
安安转了转雾蒙蒙的黑眼珠,就听见坐在桌对面的华清轻描淡写的声音:“司机送你回家去拿行李搬家,有问题么?”
安安本来还有些不服气,在看到我不赞同的眼神之后,这才见好就收的应了一句:“没问题。”
随后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只要你别妨碍我跟叔叔住一起。”
两个老人家估计是没听清他这之后的一句嘀咕,对目前皆大欢喜的结局还是甚是欣慰的,又开始张罗着佣人端茶递水上热点心,然而华清嘴角的一抹冷笑显然表明他是听到了安安这最后一句话的。
显然让他们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注定会是一个不怎么明智的选择。
从别墅出来看着安安上了他的私人司机的车之后,我也坐上了华清的车,他
', ' ')('昨晚从家里出来去机场接父母回别墅这边,都是自己开的车。
只有我们兄弟二人的车厢里,安静得只听见车外不断刷刷而过的风吹树梢的声音,华清没有打开车载音乐,我也没有去拨动电台的意思,坐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逐渐变得繁华起来的街道,已经快要驶入市区了。
华清的驾驶水平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平稳又快速,抵达昨天安安曾带我来过的那幢商厦下面的时候,还未至午餐时间,正是上午最繁忙的黄金时段。
已经过了通勤的高峰期,电梯前等待的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再无他人。
“叮”的一声闪着金属冰冷光泽的电梯门在我们面前缓缓打开,华清等我先进了电梯之后,这才抬腿走了进来便摁亮了心理诊所所在的楼层。
“你是还想要再做一次催眠,对么?”
华清不高不低的声音响彻在空间有限的电梯厢里,在他似乎洞察了什么的目光里,我垂下眼帘笑得颇为坦荡:“有你陪着我,就算再做一次催眠又如何?”
华清望着我的氤氲眼眸里有一瞬间的怔忪,很快便又恢复到了往日里镇定自若的神色,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稳稳停下,华清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只听见那声宛如叹息一般的声音微不可闻的在我身前响起:“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哥哥。”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之间,他已经率先抬腿走出了电梯。
而电梯外那个穿着一身修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斜倚着前台雪白的大理石桌台而立,幽深的目光在华清的身上停留片刻之后,微微一笑着点了点头,最终落在了我的脸上。
仿佛早就知晓我们会来一般,又或是华清已经事先联系了他。
这个叫‘顾斯年’的心理医生待我们走到眼前之后,转身对前台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吩咐了一句“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不接受任何看诊客人了,预约好了的也推迟到明天”,随即便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狭长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兴奋的光芒。
他说:“我等你很久了,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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