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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夜晚的风并不能拂去我心头的烦闷,只要一想到那个明明惹下不少祸端却还在跟我闹别扭的少年,我的头就一抽一抽的疼,再加上那个性饥渴的心理医生给出的所谓诊断结果,就差没有直接说我们家这种偏执成狂的扭曲性格是先天遗传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格外漫长,商场外的幕墙上滚动播放着娱乐频道的八卦新闻,隔着车窗我看到不少年轻女生围在路口抬头看着八卦新闻叽叽喳喳,一些路过的行人也不明所以的抬头凑热闹看稀奇,眼看着红灯都快要变成绿灯了也没有散开让路的意思。
要不是市中心禁止鸣笛,我相信旁边摇下车窗催促的司机能把喇叭按爆。
也是这个时候,华清刚好打来了电话,我一边踩下油门,一边用蓝牙接通了电话,只听见扬声器里传来他清清冷冷不起波澜的嗓音:“在开车?”
我“嗯”了一声,以为他只是关心我这个兄长的去向,但是他接下来却说了一句让人不解的话:“你有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我的余光扫过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不大明白华清的意思。
“……梁尘有找过你吗?”华清的声线略微有些起伏,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像是克制好了情绪似的,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道:“我已经让阿金他们派人去医院了,要安排他转院的话得避开那些狗仔,不过还是得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蹙了蹙眉头,以我对华清多年的了解,两句话的时间就明白他有安插眼线在梁尘身边,但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挂了电话我就调转车头往他发给我的那家医院地址开去。
手机一解锁,满屏的新闻推送消息便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划过那些石油涨价、教育减负等五花八门的民生新闻,我终于在属于娱乐新闻的版块看到了那条一闪而过却显示几百万热度的突发速报:当红小生梁尘拍摄途中昏倒,紧急送医至今情况不明!
位居前几的热评有粉丝哭天抢地的怒呛经纪公司不做人,一定是连轴转的繁忙日程导致她们的偶像身体吃不消。还有幸灾乐祸的路人甲嘲讽男明星也像女明星那样减肥减过了头,居然也收获了几百条的点赞支持。
我心烦意乱的关掉了手机,心底始终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梁尘瘦归瘦,可是并不存在刻意的节食维持身材一说,他本身就是那个吃不下多少也长不了多少肉的体质,我也不是没有试图把他喂胖一点,但是基因毕竟摆在那里。
我想起失忆之前自己就可以把他拦腰抱起轻轻松松的扔到浴缸里,但是前不久在电影院里,他坐在我身上的重量,以及我单手就可以环住的窄腰,明显跟之前比又消瘦了不少。
他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半路上阿金就跟我发来了消息,提前安排好了去病房的隐蔽路线,毕竟避开医院门口那些以八卦为生的狗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我到达位于医院顶楼的VIP病房之后,只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黑墨镜保镖,他们看到我立马响亮的喊了一声“大老板”,然后这才把防守得密不透风的门让出一条道来,毫无疑问这都是阿清的命令。
阿金帮我推开了病房的门,扑鼻而来的是夹杂着百合花以及消毒水味道的冷空气,宽敞而舒适的单人病房里,梁尘躺在床上侧着脸颊望着窗外闪烁着璀璨霓虹灯光的城市夜空,而床边的椅子上,一身职业装的经纪人正在一语不发的削着苹果,见我跟阿金走进来,她只是起身将手中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随手放到了桌上早已堆积成山的果盘里,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秦先生,您来了。”
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前捧梁尘的时候也顺便安插了一些得力的人手在他身边,譬如说这个业界公认手腕强硬、业务能力更是过硬的女经纪人。
等到高跟鞋的声音离开了这间病房之后,站在我身后的阿金这才递给我一叠医院里档案袋,然后也紧跟其后的走了出去。
伴随着那道门关闭的声音,我对着日光灯抖了抖手里这一叠夹杂着彩超的诊疗报告,很难说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只是骤然想起了那日在地下乐园里的惊鸿一瞥,隔着高高的台阶,他抬头望向了我,绝望又倔强,就像风中摇晃的烛火,脆弱但是美丽。
他说他想要重新开始,哪怕我是这样的蛮不讲理,一手遮天的偏袒安安,哪怕一开始我都没有真正的想过去了解他,只是把他当作手中止渴的鸩酒,还是贴上了仿冒商标的那种。
他知道这一切,却还是试图欺骗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
我看见他安静而恬美的侧颜,就像是电影放慢速度的特写镜头那样,玻璃珠子似的黑眼睛里倒映着窗外流丽的光芒,漆黑的发梢在雪白的枕头上铺散开一道缎子的影子,我放缓了脚步走过去,问他:“你怎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
梁尘收回在窗外放空的目光,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他抬眸看向了我,就像一把磨的锋利直指人心的匕首,“我本来也没有想过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
', ' ')('处理?”
华清虽然不应该安插眼线在他身边,但是好歹这一次算是帮了大忙,至于安安,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不过我能保证这一次一定会看牢他不让他随心所欲的乱来。
梁尘抿了抿颜色浅淡得近乎苍白的嘴唇,似乎是下了一番决心才咬牙道:“我准备暂时隐居一段时间,公司那边就让Ada姐帮我应付一下,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出国去避一避。”
我一下子有些失语,他显然是误会了我所说的“处理”是指的什么,很快他看到我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面白如纸的哑声道:“……你就这么讨厌它吗?”
手中那叠诊疗报告一下子变得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我轻轻地把报告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俯下身抬手揩去他眼角滚下的泪珠。
温热的水珠濡湿了我的指腹,那双被雾气模糊了的双眼更是濡湿了心脏。
我吻上他眼角摇摇欲坠的又一滴泪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天亮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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