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沿着泥地上留下的足迹,谨慎穿过绿林。
火折子照在黑蒙蒙的土壤上,忽而前方就再看不见印记。
她蹙眉低头,半蹲在地上环视周遭。
视线内,一道身影被月光拉长,墨黑的纤瘦影子盖过身子,笼罩在她身上。
云皎月身体下意识地僵住。
尽管是背对着,警戒性依旧使她猛然间站起转身。
早已握好的右手拳头用力朝着人影迅速袭出!
连人都没看清,拳头就疾速带过一阵风!
准确无误砸向男人胸膛方向。
下一秒,祁长瑾侧身要躲,但胸口还是被云皎月手背的尺骨茎突刮伤。
“是我。”
祁长瑾磁性嗓音沉闷顿着。
说话轻咳了咳,胸膛有些痛,“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云皎月眼眸倏地瞪得晶亮。
火折子的亮光打在男人那张俊俏清隽的脸上,只见祁长瑾单手揉着自己的胸口,眉头蹙了下。
云皎月一时语噎,半晌问道,“长瑾……你没事吧?”
紧张解释,“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在这片林子里。”
“更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声音低下去,“这才动手重了些……”
祁长瑾掌心裹住她手背,手心滚烫,包裹肌肤时似在摩挲温润玉质。
“我没什么事情,你出门在外谨慎些是好事。”
云皎月悬着一颗心,听人这么说,稍稍放心。
松了口气,“这阵子,你和李敬之都住在城里何处?”
祁长瑾舒展的眉心微微动了动,“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城里?”
云皎月憋着一肚子的话,“囤粮村附近虽然有村舍,但是村子人多口杂,根本不藏不住有外人居住的消息。”
“沧州戒备森严,你不会去沧州。姜世子在袁州,你没有充分的准备不会去袁州。”
“再加上青州四位高官,一位入狱,一位升迁。剩下两位和你关系都不错。”
“因此,姜世子的手伸不到青州城,你白日里只会待在城里。”
祁长瑾抿了抿薄唇,认同女人的猜测。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似有热潮涌动,生生压下暗涌。
意识到一件事情,“照这么说,你来青州,是因为知道我和敬之落水的事情?”
云皎月没有否认,“在过去一月,京都发生了许多事情。”
“我本来想乖乖待在京都等你回来。只是心神不安,想着亲自来看看。”
祁长瑾心里一暖,正视女人方才问的问题。
他声音温润,修长手指捋了捋云皎月额前碎发,“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回答道,“我这阵子都住在祁家私宅,祁家私宅多,以前经官府盖印留下的记录,又被杜大人特地嘱咐不允人查看。”
“因此姜世子没法知道私宅具体有哪些。”
见云皎月眉心紧拧,再三保证,“总之,我没受什么苦。”
“倒是你,你舟车劳顿到青州,一路上肯定辛苦。”
云皎月摇摇头,辛苦倒谈不上。
双眸微眯,意识到,“杜大人不是去京都任职了吗?”
“也就是说,你坠海后去搬救兵,没有选择督邮府,也没有惊动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而是去向即将离开青州的杜重大人借人?”
祁长瑾颔首,“确实如此。”
“照这么说,林子里的人,是你手底下的人?”
云皎月眼神变冷,边询问脑子边在思索。
深知男人出现在囤粮村外,目的是蹲守姜王府人手来运粮,意在人赃并获。
如果她刚刚一路追踪的脚印,是祁长瑾手底下的人。
那脚印不可能中途消失。
按照祁长瑾的此行目的,就算他要留一部分人包抄,堵住前路和后路抓人。
他也会调遣大部分人躲藏在距离囤粮村村口最近的地方!
便于用主力抓人。
换言之,今晚囤粮村的地界上!
除了祁长瑾和姜王府的人以外,还有第三拨人!
祁长瑾漆黑眼眸迅速泛滥杀意,同样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视线落在泥地上繁多四散开的足迹上。
发现自己和云皎月两人正身处数不尽的足迹之中!
他环视一片茫茫黑暗,声音冰冷:
“留下这些脚印的……不是我的人。”
话毕,遮天盖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刀剑声穿过黑蒙蒙的林子,逃窜动静伴随着绝望求饶声音穿荡在整片林子里!
气压陡然间低得可怖。
祁长瑾眸光凌厉,戾气弥漫,“哨声未响起,率先动手的人,一定是这批隐匿在林子里企图夺取粮食的人!”
拉着云皎月的手突然松开,“皎月,我和敬之今夜得活捉姜王府的人!”